【西南作家小说】杨智勇 / 检查
检 查
杨智勇（贵州）
星期一上午，B超室的人很多，小张也赶上了这趟热闹。小张毕业后分配到县医院，经常有亲戚、熟人为看病的事找她。这不，一位表叔又找上门。他看内科，医生要求做B超。尽管小张与B超室的郝副主任有点小过节，但她还是爽快地答应了。否则，在表叔眼中自己是六亲不认又无能透顶。
“郝主任……”小张挤过人群，把报告单递给正在写什么的郝主任。
郝主任连头都没抬，“放在这儿，到外面去排队，过会等着喊名字。”
“郝主任，是我的一位亲戚来……”
“唉，没办法，病人会有意见的。”
话说完，东西也写完了。郝主任抬头一看是小张，便笑着说：“小张是你啊，等一下吧。”
小张这才从难堪中解脱出来，正想与郝主任攀谈几句，耳边有声音响起：“郝主任，这次要麻烦你了。”
是外科丁主任。丁主任也是带熟人来做检查。一会儿，里间的病人出来了，丁主任就把他带来的人送了进去。小张看在眼里，也没什么说的。没多久，副院长夫人也带人来了。小张只得耐心等待。
无聊之中，同事吴浩来了。她与小张是同一年分到这所医院的，两人认识，真没想到，她也是带人来做检查的。
两人不着边际地闲扯。小张注意到副院长夫人的人快检查完了，便提醒表叔做好准备。
“吴大会，进来！”
“快去！”吴浩把吴大会往里推。
小张懵了。
“燕妹子，还要等多久？”表叔似乎觉察到什么，就问。
“快了。”小张含糊地答应了，心里乱极了，觉得自己丢尽了脸。
谁先做，谁先死。小张嘟哝了一句。
不料这句话被吴浩听到了，吴大会是她亲哥，这还了得，她气势汹汹地问。
“刚才你讲什么？”
我那么小声，你也来来找碴子，你又有什么可怕的？这么一想，小张回敬道：
我说谁先做谁先死。
“你要放尊重点！”
谁尊重谁？你说我们哪个先来？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医生们都来劝。
我还是那句话，谁先做谁先死，小张豁出去了，连眼泪都急了出来。
“让我先死算了！”走道里忽地传来了一声怪叫。
人们循声望去，是一位蹲在角落里的老头。他正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让我先死算了”，他重复了一遍，“我这个老不死的一没钱二没权，三没熟人。一大早空着肚子走了几十里山路赶来，已经在这里等了三个小时，现在饿得只有一口气了。我不怕死，让我先做好了。”
喧闹的房间顿时安静下来。医生们面面相觑，继而，病人们骚动起来。而那老头，又慢慢地、慢慢地蹲了下去。
作者简介：杨智勇，男，现供职于松桃苗族自治县人社局，市县作家协会会员，县书画协会会员，与人合编散文集《梦幻桃花源》，曾在多家报刊杂志和网站发表散文、诗歌、随笔等文学作品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