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胶时代:相遇是首歌

今年已经65岁的朱女士只能被称为“女士”,而不能被称为老太太。写到这里,我就想起了朱女士,她或许会耸耸肩,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然后哈哈一笑。

朱女士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外,从加拿大来,给银川某中学的孩子们教书,时间不长,大概几个月吧。她的名字不好翻译成中文,我就按发音叫做朱女士了。她的那位可爱的翻译韦女士也是第一次和一个老外近距接触,而且竟然就成了这位老太太的“同居者”和厨子,刚开始新鲜,后来却“痛苦不堪”。因为朱女士真的是个好学的老外,不明白的事一定要问个不停,“我太想睡觉了!”韦翻译说,她每天要不停地看手机,一边和朱女士说话,一边百度搜索单词。

“你能想象,我都快疯掉了!休息的时间太少,天天陪她聊天,你不知道她的精力有多旺盛!”她说。不过我看她并没有“疯掉”的姿势,除了正常上课,她带着老外东转西转,银川很多地方她们打算一个个去玩。朱女士颇喜欢中国一个乐队的歌,那会我刚上车,音乐就已经铺天盖地地弥漫起来了,没错,是哈雅乐队!我则有点肉疼,这是那天我忘在韦女士车里的CD,看来是拿不回来了。

朱女士喜欢的其实不止这些。那天她去西部美术馆看画展,出自宁夏现在北京宋庄的画家邱野的画展,她细细地看着,一边看一边向我比划,用英文说:真美!她甚至说,要给邱野写个评论什么的。后来我了解到,朱女士还喜欢创作诗歌,对戏剧有点研究,还经常会写一些艺术评论。原来她也是个文青么。音乐诗歌艺术,都很喜欢!不过,我还是喜欢朱女士在加拿大的那个紧挨着湖的家:湖清天蓝,树木葱绿,朱女士拿着Ipad给我们展示照片,美极了!为了让更多的人享受这个美景,朱女士把自己的家一部分改成了旅馆,去的各国游客还真不少。

熟络起来,朱女士每次见我就用夹生的汉语称呼我的名字,然后和我探讨音乐和诗歌。于是我就请她参加我策划的一个文化沙龙。为了参加这个活动,她和我交流了好久诗歌的问题,我像韦翻译一样,一只耳朵竖起来听朱女士和我说什么,捉摸她的意思,用手机不停地搜索单词,再和她对话。

然后就是那天下午,在接近傍晚的金黄色的光线中,在宁夏90音乐人李晨阳的吉他伴奏下,她登台朗诵自己写的诗歌。她朗诵得很认真,很投入,时间也比较长,当她停顿的时候,我们以为她已经朗诵完了,就鼓掌。没想到她一笑,继续朗诵。我听得不太懂,但从她朗诵的词语里,能听出“银川”“的士”之类的,韦翻译说,这是朱女士费了好几天工夫写的一首关于银川的诗歌,为了这次朗诵,她可是准备了许久,问了我好多问题!

的确如此。朱女士把自己在银川的生活写了一首诗:她每天走路从贺兰山路去北塔湖边的一所学校上课,她有时候会坐的士去一个地方,她和朋友们吃中国菜,她和学校的孩子们一起开心地上课。当然,她把我们也写到了她的诗里了,她说,没想到会遇见我们这些喜欢音乐和文学的朋友,真的很棒!

是这样的,这所有的生活,只要你去发现它们的细微之光,那么,生活就是一首诗,也是一首歌,这诗或歌,是中国宁夏的银川,也是加拿大的多伦多,而我们的相遇,也是首歌,是跨越时空的短暂的美好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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