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声 | 风雅南太行
总第125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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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山,八百里,自古及今,热闹非凡。
这热闹,南太行尤甚。
据传,从远古时代就开始了。
女娲精卫发现太行山的嶂石岩是天然超级石材,补天填海,无可替代,这里的石材从此便名扬四海。后羿发现这里是得天独厚的射击场,精准射落多余的太阳才得以四季分明,天下苍生出苦海。于是,这里又成为仙界阆苑。还有神匠鲁班,看峰峦层叠,山遥路远,巨斧一挥,大山开了豁口,后代子孙得以畅行天险。
各路大神们忙的不亦乐乎,那些滚滚红尘中的文艺范儿们也不甘寂寞。诗仙太白望着太行满天飞雪,慨然长叹行路难。白居易倒是勇者无畏,不经意间摔了一跤,太行羊肠坂因此千古名传。更有甚者,以山涛为群主的那七位小吏,整日喝酒唱歌,哭笑无常,居然也成了网红,醉卧的竹林变得活色生香。还有那位隐士孙登,披草编,甩长发,神经病似的天天学狼嚎吓唬人,居然也有“啸台”传世,后世粉丝纷纷打卡,文艺圈真是有意思。
安阳西部林虑山,为南太行之一段,充其量也就百余平方公里,若论自然体量,可谓整个太行山的九牛一毛。但是,我们可千万别小觑这片山体,倘若论文化体量,这片山体足以支撑起千里太行的大半壁江山。
五代时,一位画画的高人,踏遍千山万壑,偏偏看中了林虑山之洪谷。耕种山田,隐居画画,其笔下的《匡庐图》,大山堂堂,高深回环,现在是台北故宫博物馆的镇馆之宝。高人乃北方山水画派之宗师,名荆浩,自号洪谷子,他给了林虑洪谷多大的面子啊。凡入洪谷者,都会去高人的隐居处闲坐,沾沾大师的仙气。
金代大家王庭筠,可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诗书画绝伦,被公认为当朝的“文坛盟主”。这老先生饱经宦海沉浮,遂寄情山水,独独钟情于林虑山之黄华,在此隐居读书,潜心创作,前后长达十年,有《黄华集》和诗词碑刻存世。王庭筠自号黄华老人,后人尊称其为王黄华,可见其爱山如痴山人合一的心境。据传说,他常在黄华山的“飞雪亭”旁,漱石枕流,对酒当歌,他的那些诗朋酒友们,想必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
古代文艺圈的名人,喜欢林虑山的一大把。曹操写“艰哉何巍巍”,高适写“峨峨半天色”,郦道元忙着写《水经注》,李白写“淇水流碧玉,美女夸芙蓉”,还有那位写“问世间情为何物”的元好问,于林虑山慷慨留墨14首。“北宋五子”之邵雍,在其家乡邵康庄,创作出“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的传世名作。黄华山的巨幅摩崖石刻“何处得来”,飘逸洒脱,赏心悦目,专家考证疑似出自欧阳修之手。
可见,在华夏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文艺圈儿与林虑山的笔墨情缘,从来就没有中断过。
上世纪六十年代,人工天河红旗渠震惊世界。红旗渠也给了文艺家们创作的灵感。郭小川、穆青、华山、袁漪等著名作家在红旗渠畔,创作了许多感人至深有温度的作品。郭小川在此创作的著名长诗《痛悼敬爱的周总理》字字泣血,成千古绝唱。
庚子之夏,林州档案馆收藏的巨幅画作《红旗渠颂》突然火爆网络。此画创作于上世纪七十年代,以红旗渠为背景,生动形象,大气磅礴。曾经在四所餐厅长期悬挂,后几经辗转,被档案馆收藏。该画身世一经披露,立刻吸引了众人眼球。巨幅画作的作者,居然是新中国开国大典时天安门城楼上毛主席巨幅画像的创作者,周令钊先生和他的两个弟子,一是黄润华一是张凭。名师高徒,联袂出手,天河巨作,横空出世。据专家估价,此画价值应在千万元以上。
林虑山是艺术家永恒的主题,也是艺术家肥沃的土壤。他们脚带泥土,植根乡野,作品中浸润着太行的气息。整整两年前,林虑山下的红旗渠文化产业园,林虑五子书画作品展引起了文化界的广泛关注。五子者,曰秦雨、葛晓东、郭爱德、侯君明、秦纪明,林州书画界之翘楚者也。
在作家的作品中,林虑山更是无处不在。在著名散文作家唐兴顺的笔下,林虑山是“上帝的雕塑”,鲁班豁是“大山的窗口”,乃至山中那个放羊的路四,通往老祖庙的半山客栈,都是唐先生笔下生动的素材。他的散文集《山中人语声》写尽了太行风物和人生百态。以至著名作家卞毓方说,读唐兴顺的文章,很容易让人想起沈从文和汪曾祺。
身居安阳的林州籍作家王兴舟,对家乡的山水亦难以释怀,著有《太行风土小记》。《散文》月刊主编石英说,王兴舟拿太行山“下潜”,他能在奇山异岭,飞瀑怪石,乃至蛇嘶蝉鸣,板栗野韭中,抠出大自然深藏的奥秘。
还有作家陈才生先生,他的《林虑山纪事》得到众多读者的赞赏。他写发了财的牛三,写修渠的二木楞,写“林虑山房”的孟君新宇,写桃花雅居的宋海鸥,写“快板王”秦易,还写韩家洼,写齐街村,写黄华石刻,写古城。作家江月说,读陈先生文章,有雅事有野趣,句短情长,如饮陈酿。
今年端午节前夕,太行大峡谷苍溪河畔的琴台,再度演绎一场桃花雅聚的“大咖文艺汇”。安阳文艺界之名流书家刘颜涛,教授扬子、自在、三闲斋主,作家秋湖斋主、布衣、闫震,“梅馆”诸大家等悉数参加,大峡谷瞬间刮起了一股“文化旋风”,文友们津津乐道喻之为“太行听涛”。
今年夏天,老四所开始拆迁为文庙让道,牵动了很多人的心。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饱经沧桑的文庙,居然溯源至北宋。文庙的创建人,乃是当时的林虑县令王猎。这县令王猎,可不是等闲之辈,他的老师便是当朝参知政事大文豪范仲淹。老师举荐得力弟子到林虑为官,兴修文庙,林虑自此文风大盛。近日,又传来好消息,历代老县志记载过的多通古碑文物,在文庙工地出土重见天日,让人在历史与现实中感受文化的力量。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在石板岩广场,搞艺术的东方兄弄了个苍溪美术馆,收藏有许多名家的油画作品,每一幅作品都流淌着太行的神韵。闹市中的鋆堂书院赢得了满堂彩,文化产业风生水起,颇有黄华书院的历史遗风。在大山之巅马鞍垴,本土画家栗天生老先生撑开了画板,太行烟云瞬间在画卷中铺展开来。在太行屋脊大脑村,摄影家寒冰刚刚架好相机,大峡谷雨后彩虹的奇观流云般钻入镜头。黄华村的得山居,剪纸大师靳林峰手起刀落,抗疫英雄的肖像剪纸呼之欲出,惟妙惟肖。任村赵家墁,七旬民间艺人赵会文老人正在专心致志的捏泥人,十万大军战太行,让人热血沸腾。笔名林虑山人的作家仕正兄,出了一本作品集,思前想后书名便是既通俗又贴切的《太行随笔》。淇水边的张海峰先生擦一把汗水如释重负,其担纲领衔编辑的《五龙镇志》油墨飘香,灿烂的历史文化尽收画卷。在曲山村的巷子尽头,年近八旬的文史专家牛揆老先生正在挑灯夜战,付诸毕生心血的巨著《林州古诗词辑注》大功告成。与此相邻不远的朝阳花园小区,民俗专家王买金先生虽大病初愈,依然宝刀不老,笔耕不辍,继地名志民俗志等多部志书后,姓氏家谱志即将登场。
传说,上帝撒落了一把珍珠,地球上才有了五颜六色和数不清的美景,那些三山五岳九江八河都是珍珠的化身。我一直相信,其中有一颗珍珠就落在了太行山区,变成了南太行林虑山。至于那些黄华天平,王相洪谷,还有润泽百姓的淇淅洹漳,其实都是珍珠溅落时划过的美丽印痕!
南太行是造物主的杰作,林虑山是上帝的恩宠,对安阳和林州的文艺家们来说,实在是幸甚至哉。
峥嵘依旧,芳华如初,文化的大幕呼啦一下拉开,好戏会接连不断上演啊!
张国声,1968年生,林州行政机关公务员,业余时间写作,作品散见于《安阳日报》《文源》《红旗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