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寥寥照山河

八月寥寥照山河

作者:七盏灯

图片:网络

“寥寥”这两个字太美了,特别是与八月放在一起,有噬人心骨的美。美到极致的事物就必然要有一层颓糜的色彩,像是晴日朗朗白云皑皑中裹夹着一度灰。而这一度灰,恰恰是锦上添花,更是白居易《长恨歌》里的“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山河辽阔,古淡天真。日常风物都有了古意。这说的正是八月啊。八月,是一位多愁善感的女子,眼眸里藏了淡淡的忧伤,日日佛前静坐在等待心仪的男子的回头。你快回头看我一眼吧,我就在这,只要一眼,我便能够枯木逢春,起死回生了。然而到头来,什么也没有等到,白白的浪费掉了这上好的光阴。寻寻觅觅,冷冷清清,万事皆如春梦了无痕。

八月,适合读一些小众散意的文字,有入骨的妥贴安稳,不紧不慢,似这秋高气爽的天气。读王小波的《黄金时代》再配上雪小禅的《少年雪白》,简直好到说不出话来。一个随意、真性、粗犷,不容分说;一个有气吞山河的大美,一出场就牢牢的抓住了读者的眼睛,抓住了读者的心。那鬼艳而又灵气十足的文字,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仿若料峭春风。一颗心不停的抖啊抖,不是因为冷,而是被这独一无二的美所震撼。

我一直都很感谢王小波,这个相貌平平甚至有点“丑陋”的男人。他的文字,谈不上美,更多的是粗砺和野蛮。这个瘦高瘦高的男人确实有点野蛮,比如他写人:“人生下来就是贱的,你若不承认自己的贱只会变得更贱。唯一能够改变这点的是承认自己的贱,并认定它的好”。多霸气啊,野劲十足,还有点六亲不认的冷冽。和张爱玲那句“沾着人就沾着了脏”多像啊。敢这样肆无忌惮,赤裸裸表达自己的人还真是少。王小波是一个,张爱玲是一个。

任何一个粗糙的人在爱情面前都会变得可爱起来,你看王小波,他把对李银河的爱写在五线谱上,还说愿我们的爱情是一支唱不完的歌。多天真烂漫啊,又多深情啊。一个女子要是能够得到一个男子的深情痴情,哪怕只有一次,这一生都算没有白活。何况是王小波这样有诗意、有才情,又懂浪漫的人,真是让人羡慕又妒嫉。光是读《绿毛水怪》这样的中篇,就足够明白王小波有多深情和痴情了。

无论是爱情还是生活,读王小波的字,你会愿意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听他叙说他一生的黄金时代,听他讲他的黑色幽默,看他如何在生活中做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不需要太多太多,单是这些,就够你去想一辈子了。困顿、绝望、疲惫、慌乱……在种种坏的事情里,内心仍然通透明性,我觉得这就是王小波的好处,你就应该感谢这个伟岸的男人。

心性如兰,自在通透。这是我们一生都要修练的八个字。

在八月,读好书,从百忙的工作中仍然葆有浪漫天真之心,怀有慈悲之心,敬畏生命,也敬畏山河。从前爱读庆山的字,现在也爱。平静的坐在书桌前,可以一口气读掉半本。忘了时间,也忘了空间,一动也不动。只有翻动书页的轻脆声。像这窗外的八月,有好风光,有蝉鸣,有鸟儿在飞,有大片大片轻柔的云,更有五千多年的山河岁月。

去公共洗盥室洗脸的时候,正是下午太阳西斜时。温柔的金色光线透过浓密的树叶,穿过窗杦的方格子落在贴了米白色瓷砖的地面上,光影斑驳,漪漪涟涟。生动逼人的似八月穿了一身素服,秀色明朗的向我款款走来。我瞬间呆住了,被这突如其来的美袭击。看着满地盈盈的光,苍绿橙黄,一颗心滚烫滚烫的,似乎要融化掉。太美了。就这样我站在这里,八月也站在这里,相对无言,彼此却懂彼此的心意,细数心中一件一件的心事。

“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这是《诗经》里表达生活的一首诗,却写尽了苍茫岁月。茫茫岁月真好啊,有花、有光阴、有日常、有诗书、还有人间真挚的情感。如果说七月是一个脾气暴躁的男子,犹如脱缰野马,冷酷无情。那么八月绝对是从《诗经》里走出来的温婉女子,眼波灵动,含情脉脉,举手投足之间全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八月。我想男子大概都喜欢这样的女子吧,让人忘不掉,也戒不掉。就像我在八月里得到了雪小禅老师的手帖志《少年雪白》,冥冥之中注定要和八月有一段不浅的缘分。人与人要有缘分,人与书要有缘分,人与光阴更要有缘分。与光阴无缘,人就会变得有戾气、阴气、老气、怨气,生活也会开始寡淡下去,最终失去光泽和烟火的温度。少年雪白这四个字就极好,雪红雪白这四个字也好,但少年雪白更好。我觉得不会再有人写出这样的字,字也是挑人的,有的人就能写好,有的人就写不好。

少年雪白藏进了一个人一生的光阴,不然为什么会这么好。这四个字是沙粒也是白钻,是青瓦也是琉璃。能府瞰也能仰望,能低眉展平衣袂,也能净手做羮煮茶。里面的《奉橘帖》也是真好:奉橘三百枚,霜未降,未可多得。读来就有感动涌上心头。雪老师犹其偏爱王羲之的《奉橘帖》,我也爱。但她还爱王羲之的书法,而我不懂书法,只懂《奉橘帖》里简短的十二个字。

莫兰迪色的窗帘外光线如决堤之洪,正是初秋羞涩的季节。床头有好书两三本,读完《山河帖》正好可以枕风而眠。八月寥寥,山河轻轻踏梦来。

作者 | 七盏灯。90后女青年。河南省青少年作家协会会员。文字散见于“绿茵文苑”“遇见吧啦”“文学微刊”“郑州日报”等平台。喜欢摄影,喜欢阅读,喜欢写字,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一生愿做一个不忘初心的爱书人。个人微信:dn776110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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