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山文学】慕宗彦|| 我和老师（散文）

 我和老师

作者：慕宗彦

    主编：非   鱼

"这礼是送不出去了，事也甭想成了。”

“就这条件，爱来就来，不爱就溜。”

和我一起新入学的校友，从招生办公室走出来就这样叨念着。

说这话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我们这些正值青春时期、有理想的初出茅庐的小伙子，来一家个体招生的私立学校就读。一入学，一间能摆三、四十架上下铺的大床的房间，拥挤着近60多个学子。一到晚上，闹哄哄的。在这种环境下深造，有痴人说梦之说。反正我烦透了，但处于无奈，为脱离贫困山区贫穷落后的古老活法，也只好将就了。

有一天，就是好叨念的这位学友，偷偷地将我拉到一边，神秘地对我说:

“据我窥探，咱校有独享小房间的同学，咱们买点礼物给老师，要求老师给我们调到小屋里，哪怕多花点钱，也比这大杂宿舍强。”

"亏你想得出，当学生这样做不好。况且，人家未必答应。"

"不试试咋知道，我见人口吃，不敢说话才找你。”

独占七八名同学的小屋，这种诱惑，真打动了我。我何尝不想找一清静的宿舍，利于自己的学习呢！

"好吧，试就试试吧！反正我也反对这种嘈杂的环境。”

受理招生工作的人叫苏连明老师，退伍军人出身，这是他与有着主任医师职称、曾任过教、后调于卫生局工作的一名叫杨贵海的人合办的。据说，因那时形势使然。杨老师针对农村缺医少药现况，停薪留职出来办学，培养医务工作者，为建设新农村医疗大军而准备，魄力非凡，但却未见人影。

我与学友刚面对苏老师就遭拒绝了，见"总舵主"又该何求？这才引出开头的两句怨言。

虽为私立学校，入学规程不变，开学典礼也在隆重地举行着。

县卫生局领导的讲话，记忆犹新:

"你们并不是佼佼者”等等，如是之言。应景随云之意味，而这些同学谁又有资格说"我们是佼佼者呢？"

随着局长话音一落，班主任台面讲话，倒给我们足够的面子。你听：

"你们虽然不是佼佼者，但是，你们是有强烈上进心的追梦人。希望同学们领会局长大人的良苦用意，知劝将不如激将之法则，大展宏图，胸怀远志，施展雄心，有为国为家的远大抱负。”

局长带头与主席台各位人士鼓掌致意，台下的同学也群情激昂。

讲话的正是杨贵海老师。

杨老师，身材修长，丹凤眼，一头乌发在脑上分一多一少，风度翩翩，言语幽默，声色风趣。微微一笑，给人平易近人之感。典礼结束，等待新生上课。

不知为什么，每堂课上，我都会被这个杨老师提问，回答好坏不说，这让你无暇顾及忧虑大宿舍的不快。

一个星期后，学校突然宣布，搬出大杂宿舍，搬到毗邻教室的名叫春光楼的单室宿舍，每室八人。

雀跃了，这对有过心恢意冷的人来说，简直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的。

后与苏连明老师一块下棋，苏讲：自从我们找过他后，相继找他的人出现，与杨老师一商量，杨老师感动了。这一改观，花的钱是可想而知的。

苏老师是下棋高手，就这样对我们，我们能不赢吗？谁再瞧不起私企，别怪我和他急。

急？唉！急在后头。

为了给这些自费学子省钱，伙食已大加改革，总之，对我们这些从山村走出的孩子来说，既满足而又行得通。

然而，人与人的不平等，总会有矛盾的开端，那些家庭优越的同学们，急了，开始造反了。

他们把买下的小米饭，扣在食堂的饭桌上，赌气示威，再到外面饭馆去吃。又别出心裁，对食堂的馒头，通过修饰，装成小王八的别样，浸泡在泔水缸里，嘻嘻然而去。为此，一堂忆苦思甜的大课被杨老师讲得让我声声俱泪。他说:

"现在有的人富裕了，就张狂起来。知道我们那会念书的样子吗？我们吃的是兔子丸子。说着好听，实际是由向阳花杆里的瓤放少许的玉米面粘制而成。吃了以后，同学上厕所得搭伙。见有拉不出屎的，用小棍剜……”诸多让人感动。

可是，现实就是这样，为了顾大局，伙食逐步而优，这种与富家子弟的沾光，让我写信告诉家人变卖了老家的房子。

但是，老师在我心里越来越重了。

稍带说一下，杨老师讲课生动易懂，板书漂亮，一堂课下来，我的笔记本一页页写得满满的，舍不得丢掉任何标号。我也曾目睹过老师为了一堂课，面落汗珠的感人情景。那敬业、学识、品格无不默默在教育着我。

对了，说一说和杨老师有趣的直面接触吧！

因为老师敬业，诱发自己奋发向上的潜力。老师需要同学记住的东西，我总会不厌其烦地记在随身携带的小日记本上。一有空闲就会拿出来背。可有一天，我的日记本突然丢了，这下急坏了我。我大胆把"寻物启事"草书于黑板进行公告，谁知刚写完，上课铃声响起，正要擦去字迹，老师来了。

老师止住我的动作，示意我回座位。然后，他开始看我的启事了——

我有一小型日记，因本人去锻炼，也私自溜走。它身怀绝技，又会高歌，现时时未归，望有发现或见到者，告于本人，必有重谢。

看完，老师乐了。面对同学们说："看到没？他的日记记有方剂和药性歌诀，怕耽误背诵，有发现的，送给他也为一善举。”

老师一边说，一边擦去黑板的粉迹。这种安慰，对我来说，找回与不找回心里己经安静了。

我和老师之间，像这样的场景很多，再说就有点哗众取宠了。

但是，有一件事让我至今难忘。

学校规定了作息时间，而我早上总会提前一个小时起床。到外面去跑步，既能够锻炼，又可以让我重温昨日的功课。有时还会背诵应记住的课题。但因此惹得老师变脸。

有一回清晨起床后和去了厕所的老师相遇，老师冷着脸对我说：“未到起床时间不允许私自下楼。”因我离宿舍己远，硬着头皮我还是下楼了。行至一个楼层梯口，有铁门被锁将军把守，我需要从上翻越而去。看来，老师也是出于安全为我着想。但这种制约，根本不适合青年期的小伙子。不幸的是第二天早起如出一辙，又被老师遇见。老师开始损我“就行你特殊呗！”惯例的形成，让自己硬着脸又按自己的意愿行事。但更不幸的是第三天早起又被老师撞见，这次老师是笑着对我的，并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丝诡秘。于是，欲发了自己的脸皮，和老师开起了玩笑："老师该用点四神丸了。"

四神丸是治疗五更泻的，是老师的真传。这句话倒让老师笑声缠绕在楼梯道口，因为老师总会怂恿自已的徒弟学以致用，艺有所为。象一个家长放纵自己的孩子一样去宽恕。于是乎，每天我在外出时，封楼的小门提前打开了。

这还不值得骄傲，骄傲的在后头。毕业前不久，老师突然向我要礼了。

敬告读者，以老师的为人，同学们集体集资，自愿自发，以班长为集中营，硬性给老师买了礼物，以作留念。今天老师却不放过我，你们说怪不怪？

老师把我叫去办公室，狡黠地瞧着我，慢悠悠地从抽屉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我，说："咋着也得给人家回封信吧！”

接过信一看，我大惊失色，原来是另外一个卫校与我谈了大半年恋爱的一名女生写给老师的信，由此打探我的情况。我低下头，红着脸对老师说："老师，必须告诉她，我家庭非常困难，其他的老师随意。"

走出老师办公室，我买了当时还算较时尚的两盒烟给老师。我不管老师怎样理解，我必须这样做。我也可以告诉任何人我这样做，不是希望老师对女友的信回得如何好，只是希望老师、我和女友都真实地活着。同时，我也在相信着老师、女友和我。

然而，我却不是老师希望的模样，违背了老师的最佳期待。因为后来我接到女友将老师回给她的信又转于我，并附信言称"我要告诉你，你有一个欣赏你的老师。”

够了，能够得到这样的认可，我就知足了！

至于剩下的故事，留给未来去回味吧！

                                             插图/网络

作者

简介

 慕宗彦， 男，58岁，内蒙古赤峰市翁牛特旗人，  曾做乡村医生，现在家务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