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的面孔|逸野西藏系列之二十九|马黎朗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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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的面孔
文/图：逸野 朗诵：马黎
在西藏，雪山是神的化身，有着一张威严圣洁的面孔，可以远远地仰望，却永远看不清它真正的容颜。而一张张人的面孔，迎面走来，可以清楚地看见他们脸上的纹路，甚至嘴角的表情，可是，眼神后面的深邃，犹如圣湖羊卓雍错的湖水，深不见底神秘莫测。
这些面孔，颜色黝黑棱角分明，高原猛烈的阳光和刚劲的北风留下了明显的烙印，也成为这些面孔统一的标记。看着这些面孔，我会想起雅鲁藏布江边坚硬的岩石，想起灿若云霞的格桑花，有时候会有流泪的心酸，有时候忍不住拷问信仰和生存的意义。我跟他们是同类，但我明白，我跟他们又不是同类。
拉萨罗布林卡前面的广场上，两个红红脸蛋的小姑娘听我讲述大海，我告诉她们我来自海边，她们问我海有多大，我用两只胳膊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跟他们说海很大很大，反正，等你们长大了去看看就知道了。小姑娘不解地看着我，连连摇头。我问：“你们不想去看看大海吗？”小姑娘睁大了天真无邪的眼睛，坚定地摇头，用生硬的汉语说：“不去。”忽然又问我：“你在很远很远，你来这里干什么呢？”我竟然一下子被问住了。
我来干什么呢？我来干什么呢？千里万里的路，千重万重的山，忍受着高原反应，忍受着路途艰辛，还要花一大笔钱，到遥远的天边干什么呢？为了雪山圣湖吗？为了高原金秋的色彩吗？为了跟谁的约定吗？我对自己说，是的，是这样的。可是小姑娘的眼神告诉我，我不过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是个浪迹天涯的可怜的人！
我们看待世界，有时候总是习惯站在自我的角度，殊不知，这不过是可笑的自以为是。看见人家在放羊，就想这人好可伶，放羊，生孩子，生孩子，放羊；看见别人家简朴简单，就猜测这家人好穷，家徒四壁，什么也没有，实在太可怜了；看见毡房前漂亮的女孩子，就悲天悯人地感慨：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在这荒无人烟之地，可能从来没有进过城，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多可怜啊！看见地里劳动的藏民，心里默默嘀咕：都说这些人一辈子只洗三次澡，那有多脏呀！真是可怜得不得了。
谁比谁更可怜？你以为人家可怜，却不知道，在人家眼里，你才是真正可怜的那一个！你对他们的文化了解多少？对他们的风俗习惯认识多少？你对他们的历史和发展研究了多少？他们所面对的经历的承受的，你面对过经历过承受过吗？一个甚至连信仰都没有的人，去讥讽虔诚的朝圣者，你有资格吗？你配吗？！雪域高原的阳光不仅晾晒了你的心事，也能照见你的浅薄愚昧和无知。在西藏，你可以哭可以笑可以歌唱，也可以沉默，但是你绝对不能乱说话。西藏随便一棵树，随便一块石头，都比你懂得的多！
一位藏族莫拉（老奶奶）把一团糌粑递给我，我毕恭毕敬地接过来，说着感谢的话，心里怀着感恩。她的手黑而粗糙，指甲有明显的残留物。我当作没看见，用手托着糌粑，吃得很香。一会，波拉（老爷爷）拎过来一个大铜壶，热情地为我满上酥油茶，有一些茶渣和泡沫泛起，看起来不是很干净。我端起热腾腾的酥油茶，三几口喝完，笑着说：好喝，香，我可以再来一碗吗？莫拉和波拉都笑了，笑得很开心。
我的同行不吃也不喝，眉头一直紧皱着。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不说破。出得门来，他说：“你怎么吃得下去？那，味道那么大，你闻不出来吗？那，一团东西那么脏，你看不出来吗？”我淡淡说：“我，看见了，也闻到了。”他脸上有鄙夷之色。我实在不想多说，沉默好长时间，走了好长一段路，我冷冷地说：“你，不该到西藏来。”我这个人有多决绝，我自己都难以置信。反正一拍两散，分道扬镳。
西藏的风景说也说不完，印象深刻的就是那一张张面孔。在川藏公路上，在哲蚌寺，在八廓街，在布达拉宫前，我见到过各式各样的面孔，他们神情专注，目光坚定，手里拿着念珠，嘴里念着真言，即使餐风露宿衣衫褴褛，脸上依然是单纯的快乐。我记住了很多面孔，他们成为我旅途中重要的记忆。也许多年之后我淡忘了一些情节，但是想起西藏，一定会想起那一张张面孔。因为那些面孔，西藏才别具一格，才更充满神秘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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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小莉（笔名：逸野），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一级作家。逸野朗诵文体创立者。主要从事小说、散文、报告文学创作，出版作品十余部，主要作品长篇小说《热血热泪热土》、《天劫》、《瞬间柔情》、长篇报告文学《时代与梦想-官金仙与中国物流30年》、散文集《快乐行走》、《那些沧海桑田的事》等。
马 黎：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音指导；中国互联网朗诵联盟名誉主席；2009年全国广播金话筒获奖者。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担任过《新闻和报纸摘要》《各地人民广播电台联播》《阅读与欣赏》《电影录音剪辑》《文学之窗 小说、散文、诗歌》《音乐欣赏》等节目的播音及主持工作，并担任过《新鲜早世界》等节目的编辑、主持人工作。从2007年至现在，连续11年担任中国传媒大学艺术硕士论文评审及论文答辩工作。2001年、2005年，应中华女子学院播音主持艺术学院之邀，担任其播音主持专业教学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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