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 情到深处 || 二十七章：旧情（2）
情 到 深 处
百荷踪影 著
内容简介：
辞职，下海。做生意办公司，开发房地产。公司从第一桶金到小有规模，他们的生活也在悄然地变化。有了钞票保驾护航的日子，原本幸福的家庭生活风雨飘摇，困顿迭生。崔晓岩遭遇秘书韩颖暗恋，酒后失身；易程与初恋情人林怡怡旧情复燃，身心出轨。因为钞票，他们的人生之路，一时迷茫，一时困顿，一时辉煌。最终遭遇生死别离，......人间多少事，都于岁月的涅槃之中，一念悲，一念喜，一念存，一念亡；人生之灵魂，就在生生世世的轮回中，永生——灭亡，灭亡——永生。
二十七章：旧情（2）
易程静静地，静静地，静静地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似乎慢了半拍，然后是急促的跳动，赶路似地加快了步伐。他似乎听到了一个甜甜的女声：哈哈，又在吟诗弄词！
那是林怡怡的声音。那声音曾经在他的幽魂深处萦绕，那声音曾经使易程茶饭不香，也曾经使他失去了对于人间真情的信赖，玩弄情感于股掌。
易程循声望去，却只见楼道里静悄悄的，他正在疑惑那声音的出处，忽然有悠扬的笛声传来，是他的手机响了。电话是他的妻子赵文雅打来的，问他中午怎么吃的饭，提醒他中午休息会儿。易程恍然意识到：是午休的时间了。便回道：“嗯，知道了。斌斌玩得好吗？让儿子接，……”
易程在电话里给斌斌亲热了几句，挂了电话，觉得文雅好像有意盯他的稍，心中一时怅然。
自从斌斌的事情以后，赵文雅比从前更加关心易程。易程觉得那无微不至的关怀背后，似乎别有一番余韵，是赵文雅没有自信？还是易程多心？也或者易程的言行有什么可疑？
他与赵文雅的婚恋过程，可以说是一个意外。林怡怡与易程分手之后，易程陷入严重的失恋迷茫症，他不负责任地玩弄情感，拈花若草，颓废无聊，所谓的风花雪月过后，并没有弥补他心灵的空虚。然而，他却依然在那万花丛中放纵着自己日益糜烂的情殇。有段时间，他竟然周旋于多个女孩之间。结果那几个女孩儿先后都知道了彼此的存在，她们商量好了似的，就在前后几天之内向他发出了决绝的信息。这使易程的自尊心再次惨遭打击。更不能容忍的是，那几个女孩儿当中他最喜欢的一个名叫“馨怡”的女孩，长得与林怡怡颇有几分相似，那身段，那脸盘，那一颦一笑间都有林怡怡的神韵和影子。馨怡在与易程分手二十多天时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决定拿掉孩子，但又没勇气自己到医院解决。一个女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总不能找一个毫无关系的人陪着。馨怡没办法，电话约了易程。
易程接电话后，立马赶去见馨怡。好话说尽，想重修旧好。怎奈，馨怡严正声明：无论怎样，她不会原谅他。做完手术，他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从此不相往来。在进手术室之前，易程依然可怜楚楚地请求：“馨怡，我……都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恳求你只给我一次机会。只此一次，好吗？”
馨怡泪水涟涟，心冷得连她自己的身体都在颤抖，她不知道易程说出的话，那一句是真实的，他怎么可以同时周旋于几个女孩当中？
馨怡手术后一直出血，身体很虚。易程每天下班都要去照顾她，她几次想说出拒绝的话，但由于自己身体确实虚弱，就一直忍着。心想一两周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到时候再说不迟。这样的男人，是坚决不可以留恋的。可是，三四个礼拜过去了，馨怡的下身时多时少，淋淋沥沥，流血不止，身体一天天消瘦，脸色腊黄。无奈之下，只有再一次咨询医生，医生诊断之后，脸色阴沉地单独和易程谈话：馨怡需要完全切除子宫。易程心里明白，这就意味着馨怡以后没有再做母亲的能力。
易程的脑袋懵了一下，神情木然地说：“有别的办法吗？”
医生摇摇头：已无选择。
其实易程并没有想到孩子的事，他还没有到了想孩子的年龄。不然，他也不会在感情上飘摇不定。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一个器官在他喜欢的女人身上，就那样被一刀拿掉了，心里有点酸楚，有点刺痛。要和馨怡重新开始的决心，愈发地坚定了。从此他对馨怡的关怀与呵护更是细致、周全，无微不至。
馨怡知道自己的情况以后，狠狠哭了一场，只有暗恨自己命苦，与易程分手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不过她严重警告易程，要他绝对专一，如再发现和别的女孩来往，她就死给他看。易程不但满口答应，且信誓旦旦，写了一份保证书交给馨怡：亲爱的怡，本人保证一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做到言听计从；二坚决不多看雌性生命一眼，哪怕是一只母蚊子也休想吸引本人眼球；三与曾经的错误行为划清界限，对爱情专心专一。以上三条，敬请领导及时监督。
馨怡拿着那一页纸，笑着稀里哗啦撕了个粉碎：“我不看这个，我看你实际行动。你这根本就是瞎胡闹吗，那蚊子你认得是公是母啊？”
易程和馨怡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两个多月的美好生活。时间再次流转到了一个除旧迎新的时刻，大年除夕，他们在一起“熬年”。易程意外地接到了一个“拜年”电话，电话是他一个前女友打来的。易程在接电话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馨怡，接着便欲盖弥彰地哼哈了几句。再下来，便是坐卧不安。十几分钟后，他终于说：“馨怡，家里来电话，叫我马上回去一趟，只说有急事。我听那口气有点不对，这年我们是不能在一起过了。等回来我再好好补偿你。”
易程说完匆匆出门。馨怡疑惑地看着易程的背影，内心问号迭出。那些问号中的疑惑驱使她想探个究竟。馨怡披了一件外套，顺手拿起挎包，跟了出去。腊月的夜晚是那样的清冷，北国的寒风像无数枚锋利的钢针，刺着她刚刚病愈的面颊，她并不顾及这些，她像一位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活跃在敌占区的地下工作者，在这除夕之夜清冷的街衢，亦步亦趋地跟踪着她的目标。易程穿过了好几条街巷，馨怡如影随形，追踪而来。
馨怡最终逮到了易程是去幽会女孩儿的罪证。
身体没有彻底恢复的馨怡，气得当场晕了过去，易程吓得急忙拨打急救电话。
后来易程多方解释，说：和那女孩早已分手，是她打电话说得了重症，也许这是她生命里最后一个春节，她要和他一起度过除夕之夜。
馨怡认为易程是在瞒着她，依然和多个女孩儿交往。气急再加上体虚，馨怡在医院里度过了除夕，出院之后，他们一直争吵，馨怡泪流不止。任凭易程百般安抚解释，她只是如林妹妹一般，使小性，流眼泪，生闷气。
易程真的是烦了，撂下几句绝情的话语：“反正我已经说完，你爱信不信，该怎样，你看着办吧！”说完摔门离开了。谁知这一走，就是他们的永诀。馨怡真的就以她弱小的生命饯行了她两个多月前的妄言，走上了不归路。
馨怡爸妈得知女儿出事的消息，两个老人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年，憔悴得令人心痛。馨怡是他们唯一的女儿，两位老人告易程谋害女儿。刑警侦查，法医解剖，折腾得馨怡的尸体不安，魂灵受惊，两位老人也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易程虽然活着，有一口气在应付各种蜚短流长的考验，但身心交瘁，精神萎靡到了崩溃的边沿，在那段时间，他甚至羡慕馨怡的勇气和解脱红尘之苦的福气。
易程只有向馨怡的父母负荆请罪，百般承认自己的罪孽，他悲悲戚戚地诉说：“宁愿舍弃生命，宁愿追随馨怡而去。馨怡她就算是对我失望到宁愿去死，可是，她也应该为您二老想想啊！她怎么可以这样。”
易程哭得悲悲切切，精神萎靡，模样凄楚。
公安机关认定了馨怡是自杀，从法律的角度上馨怡的死，易程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但对于易程而言，良心债是难免的。他明白馨怡对她的情感，如若不是他的玩世不恭，馨怡也许不会短命。不，是肯定不会自杀。因此，对于易程，死罪虽免，活罪难逃。愧疚，追悔，自责，他整夜整夜地失眠，日复一日地以道德的鞭子抽打自己的心灵之魂。他在馨怡的父母面前长跪不起，泪流满面，希望这对失去了女儿的老人把他当做儿子看待，他要像亲儿子一样孝敬二老。他哭着说：“爸、妈，这是我对馨怡做的最后一件事情，请您允许我的请求。”
馨怡妈妈流着泪说：“你早干啥去了。收起你的好心吧。我要我女儿，……我、我只要我女儿……呜呜……”馨怡母亲再次大放悲声。
易程痛心疾首，悲悲戚戚地说：“爸、妈，我、我要是早知道……呜……呜……”
易程泪如雨下，泣不成声，跪在那里不起来。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滴滴答答的秒针走了一圈，又走了一圈……。分针也转了一个圆，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就像是一个生命，从诞生到这世界上那一刻起，就是一个从无到有，从有到无的循环过程。只不过这个过程有的人用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那生命也许是辉煌得耀人眼眸，也许是暗淡得令人窒息；而有的人仅仅是来这世上走了一遭，那匆匆而过的灵魂魅影，也许就是为了给某些人制造一种遗憾，或者阴影。人生一世的爱恨情仇，就在那生命的瞬息演变中，完成了一生一世的涅槃。
好长一段时间，易程认为自己在爱情方面，是一个不祥之物，发誓赌咒再也不近女色。
经历了生离死别，大痛大悲之后，易程彻底清醒了。收起了儿女情长花前月下之思，一心一意要在工作上出人头地，做一番事业，给父母，也给周围那些看扁了他的人看看，证明他不是无药可救的浪荡公子。在易程的潜意识里，一直都憋着一股劲，他要向林怡怡证明他是一座被她放弃的金矿。而这座金矿的开采者，不是别人，更不是易程自己，正是林怡怡。她是易程这座金矿的隐形开采者。正是因为她的存在，易程的体内才隐藏了一座火山。也许易程自己也不会清楚。直到那次同学聚会，与林怡怡的再次相逢，他为自己的成功从内心蒸腾起来的那种骄傲气焰，才使他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一个男人的成功是做给女人看的。确切地说，是做给他爱过的，后来的后来依然爱着，或者不爱了，但心里总有一种当年英雄落马的羞愧，余痛和不甘。这些易程自己也说不清的因素也许都有，但他一时无法理清。可是他明白自己在林怡怡面前的那份骄傲和自豪，不是做出来的。那是在人生岁月的演变中，自然而然形成的一种气质，是一种被别人认可的一种浩然之气。
确切地说赵文雅的出现，只是给易程游荡的身体安了一个家，而林怡怡才是易程漂泊的心魂栖息的港湾。这个世间，无论男人，女人，在他们的心灵脆弱到极致的时候，总会为自己找到一个托词。赵文雅就是易程的那个“托词”。虽然赵文雅也是芙蓉面，水晶心，明目皓齿，冰清玉洁的窈窕淑女。但对于易程，赵文雅始终无法点燃他当年对于林怡怡那种欲燃烧自己，以求永生的渴望。
林怡怡把保养得铮亮的奥迪轿车，开进了“怡馨园”，她一进大门就看见易程站在门口那个花瓣形的喷泉前想心事。写满思绪的面容，以及浑身散发着的相思气息，使林怡怡脸热心跳，激情的火焰舔舐她热烈的胸腔，她把车子停在不远处一个白线标着的车位上，看着易程沉思的神态，心里突然冒出四个字“绅士气质”。
林怡怡不声不响地朝易程走来。像一片飘渺的飞鸿，更如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易程惊异地抬起头，眼眸亮光闪烁。默默望住林怡怡，满眼都是柔情、思念、烈火。林怡怡默默地伸出右手，他们礼节性地握了手。然后，肩并肩向易程办公室走去。
进了办公室，关了门。林怡怡宛若一只卷了的小鸟，张开双翅向易程宽厚的胸怀扑去。易程伸展有力的臂膀，揽住这只飞了好多年，飞得满身是伤又满心是怨的精灵，两颗心都被那失去了节律的跳动驱使着，忘却了红尘俗世的忧愁悲怨。
如果说“小别胜新婚”。那么他们这一别就是十几年。不，确切地说是分手，十几年前他们分道扬镳，各自行走了一条属于自己，或者客观造成了的人生之路。十几年后，上帝又让他们相逢，相逢，使他们趋于陌生的容颜再次熟悉起来，以至于再次魂牵梦绕。然而，苦短的生命，在那十几年的光阴荏苒中，早已是斗转星移。人已不是原来那人，情也不是原有的情，他们各自都被已有的一个框框框着，命运和缘分造就的一座城堡，他们都知道，无论再怎么走，也无法走出去了。那是一个魔幻般的城堡。可是他们又无法说服自己安分地呆在那座城堡里，欣赏原有的风景，过安逸的生活。他们似乎都在期盼着一种奇迹出现，希望有一个新的开始，那是一道怎样的旖旎景色？也许是人生的第三条道路。这第三条道路，也许是充满优雅风景的路途，也许是荆棘丛生的山崖，更也许是坎坷曲折的羊肠小道，也或者是万劫不复的深渊；这第三条道路，在林怡怡和易程的心灵幽深处，就像一只顽固坚贞的大雁，又像是一只灵性十足，记忆超强的小信鸽，十几年的飞翔，如若连接起来，也许会是绕地球好几个周。绕回到原点的时候，尽管时间的磨砺改变了许多原有的东西，只有一点是不变的，他们都需要对方，需要那一份激情来慰藉被尘埃几乎埋没了的情愫。
易程和林怡怡在热烈的拥吻中，簇拥着进到套间，两个人飘渺恍惚地醉倒在床上，身心被来自大脑垂体自然生成的云雾弥漫着，灵魂已飘渺成缭绕于山岚的雾霭，被融化成曼舞于红尘的空灵，蒸腾于山涧的云霓。
这是他们十几年之后的第一次相互拥有，心魂的快乐已经使他们忘记红尘愁绪，这样的快乐已经完全不是十几年前的体味。而是人生悲凉，命运多舛，沧海横流之中的一次盲目的试水，一次并无远虑的叛逆。人的七情六欲一旦泛滥开来，很难站在理性的角度去注解，尤其是“爱情”。这第三条道路究竟会是怎样的崎岖艰辛？！又哪里是沉迷于性爱的男女能够把握？！
巫山云雨后，便是出奇的静默。他们谁都没有说话，那是一种出奇的静。静得让人怀疑，让人窒息。是对这样的放纵顿然无言？是对彼此越过底线的行为抱愧于婚姻中的另一半？是，或者不是。易程依稀记得林怡怡喜欢在那种事情过后，再享受一番温存，那种拥入怀中情话绵绵，卿卿我我的爱意是她最快乐的时刻。这一次，十几年过后的这一次，那融化了灵魂的云雨过后，他们只是静静地拥卧在一起，静默得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在房间里缭绕。缭绕。缭绕。
作者简介：
百荷踪影，本名王淑敏，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新密市诗词学会、作家协会副主席、水墨清华艺术研究会研究员、水墨清华美术馆馆长。创作观：用智慧写造句，用真情讲故事；践行“生活是眼睛的海，文字是心灵的波” 的原则。创作动力：人世间有万丈红尘，怎能让人无动于衷？本人公众号：“百荷书房”baihezongying6789
【前章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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