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它，不算晚
2019年，有一部恐怖片可谓人尽皆知，那就是由新晋美国导演罗伯特·艾格斯（Robert Eggers）拍摄的《灯塔》（The Lighthouse）。本片无论从视听效果还是表现手法上来讲皆可谓不俗，足见导演的才华横溢。
不过，这位艾格斯在《灯塔》前还有一部电影，亦是他本人的处女作，亦是一部恐怖片。今天，我们就来介绍这部在2015年圣丹斯电影节上大放异彩的《女巫》（The VVitch）。
首先，我们要搞清楚的是，这是一部什么样的恐怖片。《女巫》的英文全名是：The VVitch: A New-England Folktale。我们可以发现它还有一个副标题，而这个副标题在中文译名中被省略了。不得不说，这使得中国观众对本片的理解多少产生了一些偏差。因此，本片的完整译名应该是：《女巫：一则新英格兰乡村怪谈》。
为何要强调这一点？让我们将《女巫》的进度条拉到制作人员表处，可以看到在播放导演、编剧、主演名单之前，本片还做出了一个说明：
翻译：这部电影的灵感源自许多民间故事、童话故事以及巫术传说，还包括日记与法庭记录等文献。片中的很多对白都是从其中原封不动地摘录下来的。
据对导演的访谈来看，艾格斯声称自己花了四年的时间来整理与阅读这些流传下来的文本，才编写出一部既能符合历史记载，又能自圆其说的完整剧本。
可以看出，《女巫》是一部彻头彻尾的复古电影，是对于那些活跃在17世纪的恐怖文化的致敬。不过，可能也正是因为本片在这方面做得太细，以至于被部分观众诟病它的情节不够曲折生动，略显平淡。
因此，这就要求今天的观众在欣赏这部复古恐怖片时，同样要持有一种能够穿透时代风尘的目光，方能感受到其中的魅力。
《女巫》的故事发生在17世纪30年代的新英格兰，主角是由一对夫妻与五个孩子组成的清教徒一家人。由于被教会驱逐至偏远的荒芜之地，他们的日子十分穷苦，只能以务农为生。一家人在杳无人迹的大森林边安了居。
不过，自从他们定居之后，怪事不断。先是小儿子失踪（据说是被森林中的女巫掳走），接着双胞胎开始与黑山羊说话（西方传说中黑山羊是恶魔的象征），大儿子被附身中邪，而在这一切事件中一清二白的大女儿反而被双胞胎污蔑为偷走小儿子又诅咒大儿子的“女巫”。
到最后，一家人分崩离析，夫妻失去了对女儿的最后一丝信任，将其与双胞胎关进羊圈。第二天，双胞胎失踪，父亲被黑山羊用角顶死，母亲坚信是身为“女巫”的大女儿干的，与之发生了搏斗，而大女儿在搏斗的过程中无意间杀死了母亲。最后在黑山羊的诱惑下进入了森林，变成了真正的女巫。
在整个故事中，家庭内部成员间的爱憎与误解起到了极大的推波助澜的作用。其实恶魔并没有直接对一家人下手，而是利用人与人之间的怀疑致使他们家破人亡，从而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这是一部格局很小，但颇有余韵的恐怖片。从电影视听效果的角度，它的色调偏冷，音效的运用非常出色（这一点在之后的《灯塔》中体现得更为淋漓尽致），部分构图也近似油画。具备着相当优秀的电影语言。
从文化元素的角度，这部电影中充斥着大量中世纪的“女巫文化”。从象征恶魔的黑山羊，到女巫变化的野兔，再到作为黑魔法代表的乌鸦，都与历史中真实的样貌一一对应。
而“女巫喜爱偷走未受洗的婴儿”，也可以作为小儿子消失的印证。导演甚至还注意到了“恶魔的左脚是羊蹄”的细节，在魔鬼出场时，给了一个非常不起眼的镜头来表现它。（调高亮度，注意看下面这张图的左边）
本片的情节亦可以进行多角度的推敲与解读。比如电影中是否真出现了超自然的现象这一问题就颇为耐人寻味。毕竟，本片内女巫与恶魔均没有正面的镜头，很可能并不是作为客观事实，而是仅作为一种孩童的幻想出现。真正使这个家庭破灭的，不是黑魔法与巫术，而是家庭成员内部的猜忌与隐瞒。
就像父亲坚信的那样：小儿子是被狼叼走了，而不是女巫。而大儿子也没有中邪，只是因为雨天在森林里迷路得了致命的热病。双胞胎也不能与黑山羊对话，这只是他们捏造的谎言而已。黑山羊顶死父亲，也是因为之前因为它没有入圈而被父亲教训记下的仇。最后大女儿看到的“恶魔”，则是她在家庭成员于短期内全部死亡造成的巨大打击下产生的精神崩溃所造成的幻象。
就像本片的标题：The VVitch，并没有直接写成The Witch，而是用两个V来代替W。VVitch是个错误的单词，但我们却自动把它与Witch对应。所谓的“女巫”，可能正是我们内心的不坚定致使的幻象罢了。
这是一出悲剧，但这不是个人的悲剧，而是时代与群众的悲剧。由于17世纪政教分离并不存在，信仰在人民思维中的占比是极重的。主角一家人被驱逐，亦是因为他们的宗教观与当地教会不符。作为农民，收成不好导致的生存资料的短缺，从反面又巩固了这种信仰，造成了生存与信仰之间的矛盾愈发强烈，产生了不堪想象的恶果。
总体来说，《女巫》不是一部商业化气息浓厚的恐怖片。它的成本低廉，特效少之又少，但处处可见导演及剧组的用心。罗伯特·艾格斯是一个有天赋的恐怖片导演，《灯塔》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据悉，艾格斯的下一部作品将翻拍1922年德国导演茂瑙的经典吸血鬼电影《诺斯费拉图》。
可以说，这种复古的题材是再适合他不过了。作为恐怖片的影迷而言，艾格斯的新作品相当值得期待。
----
作者:丧钟本钟（感谢）
编辑校正:慢慢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