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之十一：客人 / 开普饭

人间烟火之十一

客人

作者：沙鸥

邻居丹丹要生宝宝了，婆婆说伺候月子，大包小裹提前来了。

离预产期还有些日子，婆婆每天做完家务无事可做，就拿个小凳子下楼坐着，说楼太高不接地气。

婆婆穿着朴素，脸色黝黑，性格开朗，见过几次面的邻居，她就会主动打招呼，由于我俩家住的近，那天她还热情地给我送了她带来的山东大煎饼。通过多次零碎的交谈，我了解到，婆婆家在山东农村，家里就她一个人，年轻时丈夫因欠了赌债，一个人跑了，再也没回来，婆婆一个人靠给人做缝纫活儿糊口。丈夫离家后，她天天盼着他回来，可一年又一年连个信儿都没有，她报案了，可警察也找不到人，除了几次身高相似的无人认领的死尸让她去辨认外，就再没有消息了。婆婆在艰难和叹息中送走了一个个春夏秋冬。最让她高兴的是儿子争气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又到大城市找了工作。儿子就是她的希望、她的骄傲，儿子跟她说过，等成了家就接妈到城里享福！提起儿子，老太太的皱纹里都是幸福。

有一天下班，我见丹丹产检刚回来，问她怎么这么大月份还自己到处走，不找个人陪着。丹丹叹了口气说：老公工作忙，婆婆又什么都不懂，只能自己去。说起婆婆，丹丹有些抱怨，说婆婆每天只买卖剩下的最便宜的菜，炒的菜除了咸味什么味都没有，又说一些婆婆生活中不卫生的习惯，尤其不能忍受的是婆婆还抽烟……

一个屋檐下，矛盾也就是由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引起的。婆婆意识到丹丹不高兴，生活中就处处小心，努力地改变自己，可有些习惯是多年形成的，即使想改也是需要时间的，更何况，有时候自己根本意识不到错在哪里。时间长了，婆婆也有些看不惯丹丹的生活习惯，说她生活太浪费，天天网购，有些东西根本没用，平时不是看手机就是电脑不爱说话也不爱运动……

过了些日子，一天下班，看到老太太红光满面，见我回来，连忙掏出一把喜糖塞给我，说丹丹给她生了个大胖孙子，小家伙儿可爱着呢……我恭喜着她，问她怎么没在医院陪着，老人收拢了笑容说：我儿子在那呢，我在那也没事干！她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过几天丹丹出院我就回老家了，你们邻居住着，以后他们遇到啥事，还请你多帮着提个醒……说着，有些伤感的样子。我惊讶：您走了，谁伺候月子啊？老人苦涩地笑了一下：现在年轻人不都时兴找月嫂吗，月嫂会带孩子，我在这也帮不上啥忙，就回去了……

“回去了……”，轻飘飘的几个字，包含着复杂的心情。就像到别人家做客，到该起身离开的时候了！我不知道此时老人心里是啥滋味，我却真实地感觉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我猜不出这个婆婆是怎样做出的这个决定，他最引以为骄傲的儿子，还有她最最疼爱的孙子都在这儿，她却要一个人回老家熬日子了，也许是她忽然想起老家里还有她割舍不下的东西吧！

作者简介：沙鸥（微信rjyhgc）,辽宁沈阳人，文学爱好者，出版诗集《心窗丝雨》，个人公众号：人间烟火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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