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岗闲人 || 念外公 ||“一人一城一故事”优秀征文选登(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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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外公》
作者｜山岗闲人（上海）
今年的上海，天气变化尤为奇特，晴一阵，下雨一阵，温度忽高忽热也是玄乎不定，因此也就养成了每天查看天气的习惯。每次查看天气的时候，都会看一下西安，看一下我的家乡镇安的天气，有时候也看一下深圳的天气。以知道自己的亲人，他们那里的天气尚好。每次看到家乡镇安山区的天气变化，脑海里就呈现出了家乡的情景和画面。感受到了亲人的爱和亲人的期盼。
今天的上海一直稀稀拉拉的下着细雨，人的心情也很沉重，如同细雨落在水面上一样，平静而淡然。看天气预报，老家的天气是晴空万里。在我的记忆中，像这种天气的冬日里，应该是外公穿着大棉袄，坐在房檐前晒着太阳和邻居聊着天，亦或是外婆端着满满的一筛子刚刚切好的红薯干，正在往筛架上摆放。然而，就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该是充满着美好回忆的日子里，我失去了我的外公。此时此刻，我蜷缩在实验室的电脑旁，书堆旁。而相距千里之外的外公，已是驾鹤西去。还没来得及听老人家说最后一次话，让我喊最后的一声“谓（音）爷”。从此再无机会，“谓爷”这个称谓即将永远封存。
上个周周天，还在开组会，一好久不曾联系的表弟突然加我微信。我一打听，他在外公家里，我就意识到不好。果然，外公摔跤后病倒在床。后来经学医的表妹确认，外公的伤势已经无法控制。老人年纪太大，年近九旬，一次意外的摔跤就再也无法站起来。我一直不敢接受外公伤势无法控制的事实，还在幻想外公能像以往那样站起来。但是，当晚母亲给我电话，告诉我外公下葬的日期时，我的幻想彻底破灭。我当即下定决心说一定要回去参加葬礼！当我回到实验室看一下日历，就在葬礼结束的第二天却还有一门考试。该死的英语，从一个山区来的学生，从初中开始学的半吊子英语，直学到现在，人生的最后一门课程考试竟然还是可笑的英语考试。当我给爸妈说我不能回去的时候，再也无法控制住眼泪，独自待在一间黑暗的会议室里，尽情的流泪。
外公在我的心目中，占有一席神圣的地位。如果加上外婆，人间那种特有的外孙情是爷孙情或其他感情无法替代的。记得高中结束的时候，考上了不知道怎么考上的大学，整个考试完的日子里，犹如幽灵一般，在飘荡。甚至刚考完，在回家的路上晕厥后摔倒在臭水沟里，面目全非。对于农村的学生，不懂考试的意义，但是还把其作为一件神圣的事情，迷迷糊糊。
暑假里，我独自步行20里，去外公家里。在去的路上，在集市上买了三瓶啤酒，一条金丝猴香烟，两斤香蕉。在集市上遇到舅舅，就和他一起冒着大太阳去了他的家里。半路上，天气炎热，记忆中家乡的太阳可以晒得我面红耳赤，口干舌燥。我和舅舅边走边歇凉，最后在一个荫凉处，我俩一人一瓶啤酒就喝起来了。喝的时候，我心里一种负罪感，这个本来是要送给外公喝的。但是后来剩下的那瓶酒一直放在我快要离开外公家的时候才喝掉，外公一直说他不喝酒，所以一口也没喝。在那几天里，我几乎全和外公在一起，那已是7年前的事情了。
外公就从那时给我讲他当年在文革时被拉壮丁，翻山越岭去西安市郊长安县搬运货物。讲述着他那一阶段的人物，那一路上的见闻，那一时期的广播，那一时期国家的政策方针。外公以旁观者的身份，有时自讲自乐，有时还骂上几句粗话。那几天正值盛夏，我记得外公脸上和手背上爬了很多蚊子，他从来都不去拍打。然后就形成了一副画面：一老一少坐在房檐下，老者一动不动地滔滔不绝的讲故事，而少者张牙舞爪拍打蚊虫。直到夕阳西下，直至暗暮降临。舅娘从地里干活回来，舅舅从工地上回来。舅娘会张罗四个炒菜（还记得：土豆丝、煎豆腐，炒腊肉等等），喝着包谷酒。然后看会电视，看电视的过程中，外公闭目养神，完了后他接住之前的故事和我继续讲。
我那一阵子，心里本不好受，我听着外公的故事，至于能构建起怎样的画面不说。但是在我那时的心灵深处逐渐形成了一种信念：一个人每行走一步都是非常艰辛的，道路是一步一步走完的，无需为了满足所有人的期望和要求，而去走。到了大学后，基础教育的落后让我承受的压力非同一般。但是那种不屈服和坚定的信念使我在畸形的教育体制下行之渐远。
在我本科期间，外公每年在寒假的时候，还去我家小住上一段时间。那时我也回家早，经常和外公一起说话，边围着火盆边聊着，听着外公讲那些故事，有的故事我听过或者已经被他老人家更新了。他讲的时候一直是笑着的，笑的很开心。我一旦接上话茬，他就非常开心的讲，最后还总结出一些做人的道理，说什么样的人最终什么样的下场等因果报应之类。
老人家总是强调命中注定，这个思想也影响着我。很多时候我自己做不了的事情，我就听从命的自由安排，我所能做的只是尽人事，我可以耐心的等待命运的安排。直到我后来到了上海读书，而且外公他老人家爷年事太高，就几乎不怎么去我家了。我回家的时间有限，去外公家也是当天去当天回。每次去的时候，外公都会叫我的小名，说我来了。走的时候，外公会走上好远，把我送走，还要瞩目望上好久！这个就是外孙情，短暂而弥加珍贵！
虽然每次去看望外公，带着一些吃的，外公只能尝一点。但是外公和我最多的还是讲那些故事，我一在他身边，他就开始讲。我偶然接上一两句，但是更多还是听着。外公听我妈说我在上海读书，老人家有时还说道：“上海是个大地方啊，以前听广播说过，据说水非常多，村子里还有哪家孩子去上海过。”关切之情终生难忘。或许等我老去，我也应会把我的故事讲给我的孙子辈……
猛然间，短短的5、6天时间，外公就这样驾鹤仙去，让我有点措手不及。一开始还哭不出来，直到知道我不能回去参加外公的葬礼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将会永远的和外公失去交集。那位曾经在我耳边讲故事并格格笑的老人再也不存在了。曾经是我精神动力的源泉一下子枯竭了，回忆往事，泪如泉涌。我不知道外公想传达给我的我领悟了多少，但我知道再也没有源源不断的故事了，这种外孙的隔辈情，这一块神圣土地已失去了水源浇灌。我只能慢慢将其晾晒，折叠起来，压在脑海深处，有朝一日，拿出笔墨，一一打开，使其飘香。
我现在最为遗憾的是，没有把我的女友，未来的妻子带回去让外公看看，这一点没有让外公安心，是我的不孝。我听妈说道，外公昨天还念叨说我和哥离家太远，无法短时间赶回去看看，外公对我们的谅解，也是我们最大的不孝。外公自摔跤起，并非绝症，但是老人家如油灯一样枯竭，躺下后不吃不喝，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等到了驾鹤仙去。家乡山区，山高路远，道路崎岖，医疗条件差，没有或者说是无能为力将外公送至大医院治疗。您的不孝晚辈只能对您说对不起。愿外公在天国安息！您的不孝外孙只能通过更多的回忆录将您的模样、您的精神停留在永恒的隧道里。
后记：本文写作于2015年农历11月16日，当时边写边落泪，不求文法，不求逻辑。
作为一位远离故土漂泊在外的人，一旦孤独寂寞都会想念家人。长期订阅“嘉年华时光”公众号，闻到了家乡的味道，家乡的语言和文字是那么温馨静谧，让人陶醉。慢慢发觉自己即便和家乡相隔千里，但心从未走远。
在多次犹豫后，还是将此拙文投于本公众号，承蒙主编不弃，而可以和各位读者分享，以此纪念文中主人公。古人云：“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行孝当及时，生活不但有诗和远方，更有家人的牵挂和期盼！
山岗闲人，原名张化磊。故乡陕西镇安，现在上海求学工作。平日喜欢阅读文学书，尤喜莫言的文字和故事。写作不多，追求的是文字的力量而不求华丽的语言。
2016年11月份开始，〈嘉年华时光〉联合“大秦岭牛伯伯核桃酱”、陕西中烟面向全国文学爱好者开展“一人一城一故事”征文大赛，每个月，经过编委会初评、读者参与和网络微信投票，会在〈嘉年华时光〉公众号里公布获奖名单，共评出：
一等奖一名，奖励价值128元的核桃酱大礼盒一个、价值49元简装核桃酱一提、陕西中烟延安（红韵）两条（每条260元）、胡锋先生书法作品一幅。
二等奖两名，奖励价值49元的简装核桃酱两提、陕西中烟价值260元延安（红韵）一条。
三等奖三名，奖励价值49元的简装核桃酱一提、陕西中烟延安（红韵）礼盒两个（每个价值60元）。
优秀奖若干名，奖励陕西中烟价值60元延安（红韵）礼盒一个。
一二三等奖获奖作者将颁发荣誉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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