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怪谈怪：真相

羊某，世家子也。家道败落，犹存旧风，言以礼，行以仁，不知风俗之变已非旧时也。惟日日徜徉沃土之阡陌，栖息广厦之阴凉，观朝霞暮云，赏花歌吟而己。

山西有盗者聚，非一窟也，或以狼名，或以虎号，或以豹闻，惟杀戮是务、抢夺为功。狼族先至，刀剁斧斫，夺其北山田，羊某断牙吞肚，受而己也。虎族、豹族继至，龇牙咧嘴以吓，羊某恐，以山南山西田以飨，冀求安宁。然狼虎豹族贪婪无厌，既侵其地，又骚其室，蚕食鲸吞，渐至无立锥之地，山东祖茔之地几不可保。情急智生，狼族觊觎东山之竹林，则告之以虎族，虎族妒狼族之先得，谋之于豹族，曰：“狼贪之后，吾辈得有残沥饮乎？”豹族亦怒。两族作梗，狼族计不得逞。羊某暂得安，以此为长技，保其田宅泰半，继之抛旧习，学搏杀，教子弟。子弟奋起，为盗者耕种者毁其耒，延颈受死，更有啸聚山林者铸钢刀，挺身搏杀。盗族日窘，据其田不得实，占其宅不得安，变故技，改温厚，定规则，还其田一二，得岁币万千。

羊某子孙贤者，咬紧牙关，奋发而强。盗者子孙变身为良，承继先祖之财富，衣霓簪虹，风雅无尚，著书述其过往历史真相，曰：“观今知古焉，今之发达源自古时文明也；今之淹骞，古之野蛮而继之于今日者也。”

百年后，旧时山河，洗净血污。盗者子孙风神秀雅，世之标杆，更宣以高尚，广播公正，宣言曰：“就我，告以文明富强之道。”羊氏族群多有信者，往学，或知几，悟世间大道，于前所未有之荒林开出生存之大路；或安居于盗群者，泯然与众同矣；或有闻羊氏涃藩之臭而思盗族餐厅之香者，痛心疾首，欲自死而绝羊氏之种者。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某年，盗族不胜磨牙之烦，欲重振祖先雄风，亦由猜忌而成病，思鲸吞四方，以言词自高，诟羊族，斥其弊。羊族怒而反驳，汝祖曾瓜分吾地、鱼肉吾民……语未竟，盗族笑，推羊氏子孙而前。羊氏子孙奋袂攘襟而骂曰：一派胡言！盗族人相见以微笔，握手碰面以为礼，友爱如此，何得以强盗之名加诸也！何谓瓜分？东山之地尚全，岂有瓜分如是之仁慈乎？由此推之，所谓北西南山瓜分之地，固盗族地也。羊族有茅厕之臭，冲人鼻息，熏人几不可生，由此而知其腐烂龌龊不可以存世矣！但得朗朗乾坤，吾虽为羊族苗裔，亦愿沐盗族炸弹与羊族共毁灭而无悔也。

吕老怪曰：吾未见数典忘祖如是者也。妈那个X，谁捅我一刀子。呀，儿呀，你怎么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