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最快乐的杀生
琴深如海绝对原创的文字精神,笔随心,文随情,不从俗,反抄袭。人生的意义,不是得到了什么,而是为世界留下了什么。
Saying:这个世界上自始至终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像我这样的人,一种是不像我这样的人。
文/如海
在杀生的世界里,往往都掩藏不住悲怆和眼泪,即便人对动物有生杀掠夺的大权,毕竟人是感情丰富的高级动物。在行将结束低等动物的生命之时,耳边的哀嚎或者眼光略过的绝望,以及生命的珍贵终结,总会让人的内心震颤不已。杀掉狗的时候更是如此,因为狗是公认的最可爱、最忠诚,杀之残忍,灭之不忍。犹豫后的屠刀高举,也再次证明人的绝情和歹毒无比。有的人无奈之下杀掉爱狗之后,阴影难挥,内心抑郁多年,无法饶恕自己。
我小时候见过狗被围杀的场面:它被拴在树上,仅仅能够左右扑腾一米左右,然后周围是挥舞大棒的人群,狗哀鸣狂乱,眼中满是伤心绝望,最终在无力的挣扎中被击毙于棍棒之下。同样,憨厚的牛被人宰割时,也是充满相同的悲凉和伤感。关于牛的绞杀,我也记忆犹新。一头耕耘多年的老牛,完成了辛勤劳作的使命,被人最后杀掉。我分明看见老牛流下的眼泪,让周围和我一样大小的孩子呆若木鸡。原来牛会流眼泪。曾经以为人是如此的懦弱和渺小,但憨厚威猛的牛,却逃不过人轻而易举的屠戮,不能主宰自己的生命和命运是多么可悲的事情!
弱肉强食原本是世界的生存法则。更何况人高高在上,对于动物的绞杀总会有自圆其说的理由,大可不必有太多的妇人之仁。有了如此的心理慰藉,就不会有太多杀生的愧疚感了,相反还证明了人的勇敢和坚强。而在众多依然带着凄凉色彩的杀生之中,惟独还有欢呼雀跃的,那就是众生愉悦的杀猪了。
母猪下仔,公猪待宰,是猪天生不变的命运,从来没有悲戚,只有欢愉。从小猪到成猪,好似一场向死而生的无声告别,成长是为了被宰杀,得到过多少恩宠,便要经受住多大囚笼。何况,一刀毙命的猪(一般屠夫都是好手),几乎没有任何痛苦,就可以来世重生了。从猪圈徒劳地挣扎,到被三五个大汉牵引出来,然后在欢笑围观的人群眼光中,猪圆满顺利地贡献出自己,连嚎叫都是美妙的和声,成为人庆新年除旧岁的礼物。傻吃,闷睡,长肉,等死,这是属于猪的全部岁月,贡献为零、观赏性为零,颜值为零,被宰杀,而带给人的喜庆是它的一世福气。
杀生杀得锣鼓喧天、掌声欢呼声一片,杀猪恐怕就是最别致、最不同的杀生了,没有之一。我相信也没有人为猪叫冤喊屈,除非真是善良到连脚下的蚂蚁都不忍践踏,要等到蚂蚁散去才肯抬足前行,那样的人早就视为迂腐秀才了。
所以不会有人无聊到要讴歌猪,或者为它平反,因为找不出像样的理由袒护猪。猪成为了猪,就注定吃了睡睡了吃,被养得白白胖胖之后,为主人捐躯奉献出自己身体的全部,活过逍遥自在,然后英勇就义,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但向来喜欢瞎掰胡扯的王小波与众不同,他非得要写《一只特立独行的猪》,赋予这只猪不一样的能力。对生活做种种设置是人特有的品性。不光是设置动物,也设置自己。王小波试图让猪摆脱设置、摆脱任由宰杀的命运。他说,我已经四十岁了,除了这只猪,还没见过谁敢于如此无视对生活的设置。相反,我倒见过很多想要设置别人生活的人,还有对被设置的生活安之若素的人。因为这个原故,我一直怀念这只特立独行的猪。
其实,世上哪有特立独行的猪,只有平庸懒惰贪吃嗜睡等死的猪。与其说王小波怀念臆想的那只特立独行的猪,倒不如说他期冀自己成为一个特立独行的自己。不被别人设置固定的生活,不安之若素,可以自由自得,自我随心,那当然是梦寐以求的最美好。生活不苟且,岁月不蹉跎,拥有比儿时更甜蜜的笑容,找到还能无比开心的梗,当真要比得过且过有趣、有味、有心。
为什么很多人喜欢王小波写的文字,甚至是穿越不同年代的人,即便不能体会他所处时代的哀痛和欣喜,但都会被他的文字所动。我相信,这不仅仅是因为王小波的胡言乱语,他妄言诳语的背后,有着他所要表达的东西,他的深刻,他的思路,他的关怀,都通过有趣、幽默甚至滑稽的文字,在与阅读者进行精神交流。李银河说,王小波就像是皇帝的新衣里那个口无遮拦的孩子,同时王小波又崇尚智慧与自由。他叫嚣崇拜着特立独行的猪,即便是被人们最忽视的杂食动物,他都可以掀起涟漪。你也许认为我疯狂,就像我认为你太过平常。
最后引用以下王小波的文字来收尾,我真写不出来,因为我就没有想过还可以写猪,但他能。
我,坚信每一个人看到的世界都不该是眼前的世界。眼前的世界无非是些吃喝拉撒睡,难道这就够了吗?还有,我看见有人在制造一些污辱人们智慧的粗糙的东西就愤怒,看见人们在鼓吹动物性的狂欢就要发狂。我总以为,有过雨果的博爱,萧伯纳的智慧,罗曼罗兰又把什么是美说得那么清楚,人无论如何也不该再是愚昧的了。肉麻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被赞美了。人们没有一点深沉的智慧无论如何也不成了。
尽管一切都在不可避免的走向庸俗,但这个世界自始至终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像我这样的人,一种是不像我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