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希金故居
盛祥兰
盛祥兰,女,作家,媒体人。出生于吉林,成长于辽宁,现居住珠海,任《珠江晚报》社主任编辑。早年留学于俄罗斯圣·彼得堡普希金文学院。参加一九九一年全国青年作家代表大会。主要著作:长篇小说《爱的风景》、小说集《流放的情感》、散文集《彼得堡之恋》《似水流年》等。作品翻译成世界语,入选多种年度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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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希金故居
那一整天,彼得堡上空一直飘着雪,很大的雪,飘白了整座城市。
二月十日,是俄国诗人普希金逝世纪念日。
所有的书店,所有大型商场、剧院门前以及沿途的巷子里,到处都摆满了普希金的书以及有关普希金的纪念品。街头上,包着花头巾的妇女和穿着短大衣的儿童手里抱着普希金的小册子在向路人赠送,包括游人,包括外国人。
二月,对于这个欧洲的水上城市来说,该是一年中最寒冷的季节,从波罗的海吹来的寒风,更让这里的人们感到漫长冬季的萧条与无奈。可以想象,当年戴着礼帽,穿着灰呢大衣的普希金坐在马车上,在飘着雪花的冬季黄昏里穿过大街去剧院的情景。现在,在涅瓦大街任何一家书店里,都能找到这幅画的印刷品。
不知该怎样描述我走进普希金故居时的心情。
那是由几幢浅黄色的两层洋房围起来的典型的欧式建筑,院中央是穿燕尾服的普希金很绅士的一尊雕塑。
普希金故居坐落在彼得堡的繁华市区,美丽的里波耶塔夫运河从普希金故居门前缓缓流过,周围有著名的复活教堂、基诺夫剧院,迷人的夏季公园也在这里。
踩着碎石铺就的门廊往里走,小路显得幽深绵长,弯弯曲曲。路边有高大的橡树和针树,在这寒冷的冬季,枝叶顶着雪花,依旧苍翠碧绿。
普希金的故居早已没有家人住在那里,那几幢洋楼空闲着、静默着,却没有荒芜、衰败,它被政府完好无损地保存了下来。现在做了普希金博物馆,每周三向世人开放。
这是一位深受俄罗斯民族,尤其是俄罗斯妇女爱戴的诗人的家园。诗人离世已一个半世纪了,而他的家园,在这个苍凉、萧条的冬天,依旧明媚、灿烂。
应该说,和世界上其它国家的作家比较起来,普希金是幸运的。世界许多文豪的故居大都伴着流逝的岁月开始荒芜、衰败、落没,渐渐变得无声无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时代的变迁,随着人们观念的更新,他们,那些艺术大师们已不再重要。尽管他们伟大,尽管他们曾给这个世界带来巨大的精神财富,但毕竟不是唯一。
我为普希金感到骄傲。
在中国,在中国东北的时候,印象最深的就是俄罗斯的草原和森林。最向往的是伏尔加河流域的乡村及十八世纪的安娜·卡列尼娜蒙着面纱,坐在马车上高傲地穿过广场的情景。现在,我就站在俄罗斯这块土地上,就生活在当时安娜·卡列尼娜生活过的这座城市里,但那种感觉、那种向往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现在是中午时分,普希金故居要在下午两点以后才开放。我们站在风雪里,等待着。
从早上起,数以万计的人从四面八方涌向这里。他们当中有老人、妇女、儿童,也有大学生。他们手捧鲜花,聚集在普希金的故居,聚集在普希金的雕像前,广播里一直播着普希金的诗,许多俄罗斯女性激动地随着音乐一齐吟诵起来。
在俄罗斯生活的两年时间里,我深深感受到了普希金在俄罗斯人民心中占有怎样的地位。普希金出身贵族,是俄国积极浪漫主义诗歌代表,现实主义文学的奠基人,他写诗也写小说,他的爱情诗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俄罗斯女性。
在彼得堡郊外,早先的皇村也已改名为普希金城,城里有大片大片翠绿的草坪,有湖,有鸽子,也的森林。那里的建筑是十八世纪巴洛克式的,气势宏伟雄壮,女皇叶卡捷林娜在这里生活过,现在做了历史博物馆,收藏世界各地的艺术珍品。它对外开放,每天接纳成千上万不同种族、不同肤色的游人来这里参观游览。门前摆满了具有俄罗斯民族风情的工艺品以及有关普希金的纪念品,草坪上,俄罗斯的民族乐队每天都免费为游人演奏。
参观普希金的故居时,耳边的音乐一直响着,一种忧伤的永恒的调子伴着我。我仿佛觉得普希金此时就生活在这里,并没有离开,他从未离开过这所房子。现在,他推开门,他微笑着,彬彬有礼地接待了我们,接待了我们所有来访者。一切都那么明亮洁净,一切都那么有条不紊。书架上整整齐齐摆着他喜欢的书,墙上挂有他的肖像画,卧室的窗帘微微摆动着,好像他和他年轻美丽的妻子刚刚睡过午觉一样。儿童室里的钢琴盖已打开,他的孩子们随时会跑过来。书房宽敞明亮,豪华的红木书柜摆满了四壁。写字台上,几本书已打开,能听见书页被轻轻翻动的声音。客厅壁炉里的火仿佛还在烧着,酒杯里的香槟酒也斟满了,普希金随时准备在这里接待他的朋友们。
是的,普希金没有走,今天这个日子里,整个彼得堡都在用一种独特的方式缅怀这位伟大的诗人。
走出普希金故居已是黄昏时分,雪仍然下着,昏暗的街头上路灯已亮起。仍然能看见穿短大衣的儿童抱着书穿梭在行人中间,仍旧能听见那种忧伤永恒的调子,它一直在耳边回响,在整个彼得堡城市上空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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