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若水第三十四章——意外的重逢
“博超，有空吗？你到我这里来一下。”是肖副市长的电话。
“我马上就到。”博超知道肖副市长直接打来电话，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他放下电话，电动轮椅驶入车库。北山为轮椅使用者定制了轮椅可直接进入驾驶座的汽车，外观上与suv没什么差别。他用遥控打开后备箱门，放下坡道，然后轮椅缓缓驶入车内。车内驾驶座位空着，轮椅刚好驶入，固定好，再用遥控收起坡道，关上后备箱的门。后座的位置还有两张折叠起来的椅子。
北山到市政府有半小时车程，经过13个红绿灯。肖市长找他什么事呢？这些年随着北山的发展，北山成了市委市政府的宝贝疙瘩，而他的主要工作就是在各部门转悠，与各部门领导沟通交流。轮椅者，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可能遭遇歧视，也可能遭遇关爱。但在一个相对熟悉的环境，位低轮椅者必然遭遇怜悯和同情，这是人们熟悉的表达情感的方式。而一旦轮椅者的位置被端到一定的高度，轮椅者面对的可能是最为复杂的心态：敬重者有之，鄙视者有之，憎恶者同样有之。但不论哪一种心态，表面上的礼遇是绝对的。甚至有不少人很愿意与这样的轮椅者在一起，借此显示他们的博爱情怀，乐于伸出援手助一臂之力，显示他们“俯首甘为孺子牛”，并暗自窃喜，他们拥有的绝对优势。博超在政府各部门游刃有余，正是抓住了人们的这种心态，他以超然的姿态，愿意让那些人往脸上贴金，由此而获得更大的益处。互利互惠！博超想着不禁哑然失笑。他已习惯他的轮椅，就像童年的小伙伴一刻不曾分离，除了在家里，他极少离开轮椅。北山与航空航天大学合作，已成为飞机大型构件制造的主要企业，甄教授弟子，从小倪开始，逐渐往北山输送，形成北山的技术骨干团队。北山也成为航空航天大学的实习基地，在甄教授的带领下开始小型机研发制造。他渴望驾驶自己制造的飞机，唉，这些红绿灯！前面绿灯亮了，一个拄着双拐的人还慢慢腾腾地在斑马线上挪步。真他妈的碍事！自从坐上轮椅后，这样的情绪被放大了，对强者敬畏，对弱者鄙视，甚至憎恶。他手把着油门，紧擦着那人身后“哧”地一声驶过。那人似乎被吓了一跳，晃了一下身子差点儿摔倒。
“来的很快。”肖副市长为博超沏上茶，“先喝一杯茶。”
博超端起杯慢慢地抿了口。
肖副市长也端起茶喝了一口。他放下茶杯，为博超续了茶。“记得我们初次见面，你就谈到了制造创新，描绘了一个广阔的前景。我印象深刻啊。这几年，你们与航空航天大学的合作，软件硬件都有了很大的提升，可以说是蓄意待发了。”
“得益于市政府的大力支持！”博超双手合十，“更离不开您的鼎力支持！”
肖副市长微微点点头，轻轻挥挥手说，“我可不是让你专程来说感谢的话。政府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还要更加大支持力度。近期，中央请了百余名院士专家，着手规划中国制造业未来的蓝图，中国要向制造强国进军了。博超，我们是赶上好时候了。国家要遴选一批重点为项目，建立制造创新基地和工业技术研究基地，推出试点示范城市。我琢磨着，我们市的增材制造在全国处于领先位置，完全有希望入选为国家重点项目，退一步，至少也可以列入省重点项目。我请你来，是想让你去一趟北京，九三学社中央陈主席也是国家制造强国建设领导小组成员，我跟他交流过，他很感兴趣，要你直接去做个面谈，看看能不能上遴选会议。”
“有这样的好机会我一定要去争取。”博超听到有硬任务，顿时两眼发光，跃跃欲试。
“我给你准备了一些资料，关于中国实施制造强国战略第一个十年的行动纲领，你好好看看，消化消化，去跟甄明教授探讨探讨，要拿出我们最好的，最能够打动那些中央领导和专家们的。”
博超接过肖副市长递来的一叠资料，郑重其事地说：“一定完成任务！”
“时间很紧，竞争会很激烈。我替你约好了，周一见陈主席。留给你准备的时间只有三天。”
“明白。我会尽全力。”
“带点好茶。陈主席喜欢喝茶，很内行的，弄点好茶带上，其它的由你自己掌握。茶算是你代我送的，多少钱回头你告诉我。”
“您还跟我客气什么。您交待的我一定办到，这是应当的。”
“那我就不多耽搁你的时间了。”肖副市长握着博超的双手，“禅市拜托你了！”
陈主席上下打量博超，“年轻人，了不得，你们正在创造奇迹！中国制造就要有一批像你们这样的人，有理想，有远见，有实力，还要能动手，勇于开拓，不怕困难。增材制造，国际上普遍认为这是一种会对未来发展产生重大影响的新技术潮流，互联网+智能制造，是个方向，你们在这方面已经走在全国前列，甚至有些方面还在世界领先。政府要支持的就应当是这样的项目。政用产学研，只有通力合作，才能做大做强。我们的制造，要以用户为中心，为人民服务嘛，同样体现在制造业。北山的辅助器具就是以用户为中心，由用户共同参与的创新模式，要进一步发扬光大。”在经过一番交流后，陈主席对北山制造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并提出建议：“但是，要成为国家的重点项目，要在禅市建立制造创新中心，你们目前的力量还显得单薄，还需要整合全国这方面的优势资源，联合各有关方面的力量，做大做强。国家的创新中心，不仅要有制造成果，还要能够承载基础研究，技术创新，产业孵化、人才培养等国家战略任务。你们在这些方面还要寻求获得更多的支持。”
他拿起电话，“小刘，你进来一下。我让小刘协助你，她有很多这些方面的资源。”他指着刚进门的小刘说：“这是我的助手，刘若男，北大博士，才女呀，这几天借给你。小刘，这位是从禅市来的汤博超，你可要当好汤总的助手，要能够聚全国之力，通过一个中心向外辐射，这才是我们的目的，这才是强国之路。”
“刘若男？”“汤博超？”听到陈主席的介绍，他们俩面面相觑几乎同时惊叫起来。
“你们认识？”
“陈部长，我们是大学同学。”若男回答。她依然一脸惊奇地问博超：“我们有十年不见了吧？你怎么到禅市了？下海干起实业了？”
“十五年。”
“十五年了呀！”
“你们是老同学了，这正好，先叙叙旧，然后要把工作做好。”
“是！”刘若男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笑。
“谢谢陈主席！”博超显得矜持，伸出双手与陈主席握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