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冬卷•小说篇◇】《云追月》(长篇连载)||□ 黄锦秋

《当代文学家·2021·丽春卷》(当代文学出版社)火热征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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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  第108期,总第432期

小说互联网

瑞冬卷

文学顾问:孔灏、相裕亭、徐继东、李锋古

书法顾问:侍少华、李敬伟

摄影顾问:王红军       法律顾问:吕庆根

本刊总编:清涟一荷    本刊主编:汪兴钊

执行编辑:零下、 陈革非、  魏社岗、 雪霏

导语:继续推出中国作家、曾荣获第20届全国电视剧金鹰奖的黄锦秋先生又一部力作——长篇小说《云追月》,故事生动有趣,情节扣人心弦,相信读者们一定喜欢,也欢迎读者们在公众号末端点击“在看”,积极评论。

【连载时间:每周四】

□ 巨卷投影 □ 
云 追 月
(连载之二)

文/黄锦秋(广西)

故事纯属虚构
 
第二

张华南把张清风、张细雨两兄妹叫到跟前,拍着报纸上的陶娅茹在华驰的照片喊:“你们简直是胡闹!谁给你们这个权力?把市政府的客人想拉到哪里就拉到哪里?”

张清风、张细雨低着头站着,不敢吱声。

张华南用手指着张清风:“我告诉你,如果出什么问题,我饶不了你!”

又看着张细雨:“还有你,就会听那个赵海涛的,净干些傻事,给我找麻烦!”

这时陈大雷走了进来:“哟,开家庭会议呀?”

陈大雷看看气氛不对:“这是怎么了?”

张细雨“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陈大雷趁机把张清风和张细雨往外推:“好了好了,叔叔我有事要和爸爸商量,你们出去吧。”

陈大雷转身劝张华南:“行了行了,老厂长,你息息怒,跟孩子们生什么气呢?”

张华南怒气未消地:“你来干什么?”

陈大雷陪着笑脸:“我来向你汇报工作呀。”

张华南要发作,陈大雷急忙摆手:“别别,我可不是小孩子,不要拿我撒气。我是来向您老汇报工作的。”

张华南:“什么事?”

陈大雷坐下,掏出烟递给张华南一支,张华南没接他的烟。陈大雷只好自己点上。

陈大雷:“华驰集团现在是搞的沸沸扬扬,再让他们申报汽车城项目,显然不合适了吧?”

张华南:“那也轮不到你!”

陈大雷:“那你觉得,在我们柳州的国有企业中,除了龙江机械总厂和华驰集团,还有谁有资格申请这个汽车城项目?”

陈大雷的左腿换到了右腿上,并且在轻轻晃着。

张华南:“脚别晃了!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会护着你,你要是敢趟浑水搞名堂,我就让你立马捡包袱走人!”

陈大雷一下子认真起来:“老厂长,您可以叫我滚蛋,但现在不行,您知道这个汽车城项目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转机,意味着龙江机械总厂重振辉煌!我向您保证,只要把这次机会给我,我陈大雷要是改变不了现状,别说您撤了我,杀了我都行。”

张华南:“不是我要杀你,是你要杀我。今天一早市里几个主要领导都给我打电话,省领导等着听汇报,你们搞的我多被动你知道嘛!”

陈大雷:“老厂长,我想得到汽车城项目,并不是仅仅因为国家给的那几百亿美元,更重要的是要借这个机会调整产品结构,研发新产品,让龙江机械总厂跃上一个新的台阶!如果不是这样,我才不去冒这个险。我还有多少年?我这么做不就是为了龙江机械总厂吗?您是我的老上级,有什么心里话我也只能对您说,您骂我打我都行,关键的时候您得帮我。”

张华南也动了情:“大雷呀,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我爱莫能助呀。”

陈大雷:“跟您说实话吧,事情我已经办的差不多了,不是我要拆天龙和华驰的台,既然是市场经济,那就大家在同一平台上自由竞争吧。这是振兴龙江机械总厂的一次机遇呀,您要是再把这一条路再堵死,我真得跳楼了!”

张华南看了陈大雷一眼,显得一脸的无奈。

自从陶娅茹住到柳州国际大酒店后,张清风除去上班开会时间,基本上都呆在医院里,今天,张清风特地到菜市场买了鸡,回家炖了一煲汤,用保温盒装好送到饭店,来到陶娅茹的房间。

张清风轻轻推门走进房门,看着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的陶娅茹,他在陶娅茹的脸上寻找着什么,努力回忆着什么。他把饭盒放在桌柜上。蹑手蹑脚走到陶娅茹的身后,神情专注地看着陶娅茹。

陶娅茹回过头:“你来了? ”

张清风:“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进来呢。”

陶娅茹:“这么多年了,你还是神出鬼没的,进门也不说一声。幸好,我听力不差。”

陶娅茹仔细打量着张清风

张清风:“怎么,不认识呀?”

陶娅茹笑了:“我想找出你从前的样子。”

张清风:“没变,还是老样子,只是多了几分沧桑。倒是你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陶娅茹:“你酸不酸啊?”

张清风真诚地:“真的,三十多岁的女人少了几分单纯,多了几分妩媚,越看越耐看。”

陶娅茹:“你少来了,你们柳州有句话叫什么,十八的姑娘一朵花,三十的女人老妈妈,四十的女人豆腐渣。”

张清风笑笑:“哈哈,我还真有个习惯,喝豆浆时喜欢连豆腐渣一起吃。”

陶娅茹也笑了:“你呀,在北京几年,可把北京人的贫嘴功夫学到家了。”

张清风:“当初我就想在北京安家落户,可没人给我落户!”

陶娅茹:“行了,别提当年那些陈年烂芝麻的事了。”

张清风:“那时我就看出你前途无量,果不其然,现在都成了德国欧莱公司的亚太地区首席执行官了!”

陶娅茹:“我这哪是什么官呀,和当年在北汽一样,就是一个搞技术的。”

张清风:“那可不一样了,以前是技术员工程师,现在到哪里,都是德国来的外商首席执行官了!你看你刚来几天?可惊动了不少人,来看你的人都快成一个排了,省的领导、我们柳州的市委书记、市长、还有张市长,都来看过你了。还有好多那些不相干的部委办局的领导要来,被我挡驾了。”

陶娅茹:“你胆子真不小。”

张清风:“客人正在休息嘛。”

陶娅茹:“你别这样,我不是什么客人,我是来工作的。”

张清风用严肃的神情说:“你怎么不是客人,我爸说了你是柳州市人民的重要客人。”

陶娅茹又笑了:“照你这么说,我到哪都有饭吃了?”

张清风笑了:“那当然,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在柳州肯定没问题。来,喝点汤吧。”

陶娅茹充满感激地:“你还是那么细心。“

张清风扶陶娅茹坐起来,喂她喝汤。

陶娅茹:“这是什么汤,味道很鲜美啊!“

张清风:“这是我们柳州的特有螺蛳鸡汤。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去吃柳州的螺蛳鱼头。”

陶娅茹:“还得带我到处走走看看美丽多情的柳州,我对柳州风情向往已久了。”

张清风:“你早该来了,哎,忘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事。”

陶娅茹:“什么事?”

张清风:“一个私人问题,你结婚了吗?”

陶娅茹:“没有。”

张清风:“有男朋友了吧?”

陶娅茹:“曾经有过。”

张清风:“曾经?说的是我吗?还是?”

陶娅茹:“你走后,谈了一个。”

张清风急切地:“你那个同学?现在怎样了?”

陶娅茹:“分手了。”

张清风:“是因为他前妻的事?”

陶娅茹不情愿地:“我们不说以前了,好吗?”

张清风:“好。向前看,展望未来。”

陶娅茹:“又贫了。”

两人人在对话中。都好像有意无意地去寻找一些什么东西,他们似乎心有灵犀,却谁也不愿意先去点破,他们都在回味过去曾经的美好,那种久违的心动。

张清风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枕头。

陶娅茹惊奇地:“怎么,你要住进来啊?”

张清风:“怎么,不行啊?”

陶娅茹:“当然不行,我是来工作的。”

张清风:“工作、恋爱两不误!”

陶娅茹:“你别臭美,谁和你恋爱。”

张清风:“放心,会有人投怀送抱的。”

陶娅茹:“这么自信?就是天上掉馅饼还得用嘴接呢。哪有爱情送上门的?”

张清风:“你这不就送上来了吗?”

陶娅茹:“我真的是来工作的。”

张清风:“知道,你是外商代表,柳州人民的贵客。所以,市领导指示一定要照顾好您。”

陶娅茹不以为然地:“我可不是什么外商,我是地道的中国人,我只是在外商企业工作而已。那也不至于让你全天候地陪着我吧,我可受不起啊。”

张清风笑了笑,说:“逗你玩呢,我这是给你换枕头。你知道宾馆的枕头是什么做的吗?人造纤维,我这是决明子。”一边说一边就去给陶娅茹换。

陶娅茹从张清风手里接过枕头,拿在手里:“这么沉啊?”

张清风:“你不是睡眠不好吗,决明子有安神的功效。”

陶娅茹:“你懂的还不少呢。这么多年没联系了,你成家了吧?”

张清风:“呵呵,谁嫁我,你不是也没看好我吗?”

陶娅茹似有难言之隐:“我们当时都有些简单,没想到,有时距离也会成为一种障碍。”

张清风:“是啊。感情这东西就像种花一样,看上去很美,可是你要是两三天不给它浇水,它就枯莠甚至凋谢了。”

陶娅茹:“有句话说是物是人非,我觉得用在我们身上很合适。”

张清风:“你没说完全,物是人非情依旧。”

陶娅茹内心有点触动似的:“如果情感可以超越一切多好啊!”

张清风:“这些年不见,你还是没变。”

陶娅茹 :“如果一切都如初见,那就好了。”

覃柳生一直在办公室里想着赵海涛的话,他知道若不冲破赵氏家族的羁绊,他就永远无法摆脱赵海涛的控制。自从和赵海玲结婚后,覃柳生就陷入了赵海涛精心编制的赵氏家族网中,多少次他想挣脱这张网,可总不能如愿。

张清风神采飞扬地敲门进来。

覃柳生:“捡到金子了?这么兴高采烈的。”

张清风:“比捡到金子还值钱。”

覃柳生心神不定地:“哦?”

张清风:“你还记得吗?那年我在北京时,一个女工程师给的信息。我们改造了汽车空调的压缩机,狠狠地赚了一把日本人的钱。”

覃柳生附和着“嗯”了一句,仍旧心不在焉。

张清风依旧兴致很高:“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人家现在是汽车专家,德国欧莱公司亚太地区首席执行官!这一次她是代表欧莱公司来柳州考察的,她至少要在这里蹲上半年。也就是说,欧莱公司和中国的合资成功与否,她起关键作用。所以,这事不光是市里省里要过问,搞不好,中央都要过问的。”

张清风此时才发现覃柳生并没在听他说话,眼睛望着窗外在思考什么,神情黯然。

张清风:“怎么啦?”

覃柳生:“你刚才说什么?那个陶娅茹很漂亮是吗?”

张清风观察着覃柳生:“出什么事啦?”

覃柳生:“没有。”

在省委党校六个多月的封闭学习,让刘华英感觉自己离开华驰公司很久了的感觉。一回到柳州,包都没放下就叫司机直接把车开到了华驰公司。刘华英下了车,抬头看了一眼大楼,又四处看了看,一切还是很熟悉的样子,她不坐电梯,选择步行走上楼。

刘华英走向自己的办公室,遇上的人都和她打招呼:“刘书记,你回来了!”

公司领导中最早知道刘华英回到公司的是覃汉仁。几乎是在刘华英进门的同时,覃汉仁也跟着进来了:“刘书记,你回来了?”

刘华英热情地招呼:“老覃,来来,坐坐,把公司里的事聊聊。”

覃汉仁:“你回来得正是时候,公司里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刘华英:“什么事这么严重?”

覃汉仁:“你不知道吧,前天,柳生把海玲和几个中层管理干部的职务给免了,现在公司里人心惶惶。”

刘华英:“这事柳生在电话里和我说过了,我认为柳生做的对。企业就是企业,不能象小摊贩一样,无组织无纪律,由着性子来。”

赵海玲进来:“妈,你回来了?”

赵海玲看见覃汉仁在:“叔叔,你也在啊。”

覃汉仁:“你们母女俩聊聊,我出去忙点事。”

覃汉仁走了出去,并顺手关上了门。

赵海玲 :“妈,你不觉得覃柳生这次做的太过份了吗?他今天敢撤我的职,明天就敢把我赶出华驰!说不定,哪天性子来了,把你这个党委书记也拿下!”

刘华英看着满脸委屈的女儿,语重心长地说:“海玲 ,判断一件事的对与错,首先要看这件事是于公利大还是于私利大?柳生免你的职,是因为你在事关华驰利益的大事上没能把握好大局。在外商来人对汽车城项目进行考察的关键时候,任何的负面行为都有可能影响到华驰在项目竞争中的得分,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赵海玲 :“就算是为了汽车城,也不能就拿我开刀吧!”

刘华英:“你和你哥搞的这个庆祝会,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事先没跟柳生商量,也没和我通气,程序上就不合理,说轻一点,是无组织无纪律,说重了,就是干扰市委市政府的工作,市委市政府会怎么看我们华驰?这些深层次的影响你们想过吗?”

赵海玲不语。

刘华英:“你哥呀,有时还是少一点覃柳生的那种政治智慧。”

赵海玲尽管还是不十分明白妈妈说的意思,但她认为,听妈妈的准没错,于是,心里也舒坦了一些,

但赵海涛认为这事还没完,他得和覃柳生摊开来说,这对以后的合作,尤其是事关两家的联合问题上,都事关重大。于是,他把覃柳生约了出来。

在柳江上,赵海涛和覃柳生并肩走着。赵海涛递给覃柳生一支烟,覃柳生摆摆手。赵海涛只好自己点上,吸了一口。

赵海涛:“柳生,我知道你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理性。眼前这个事不是把赵海玲几个人撤职开除就能挽回什么。事情发生了,就要积极面对,而不是拿下属撒气。”

覃柳生:“我没你那么强的宏观调控能力,我只知道,一个企业如果任其惯性发展,离破产就不太远了。”

赵海涛:“惯性?什么惯性?经营企业需要的更多是理性。我知道你对赵海玲 在华驰公司任职不满,不错,海玲是我安排进华驰的,那是作为风华入股华驰的一个前提条件,是得到国资委的同意的,你们董事会也认可的。柳生,我希望你不要总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再怎么说,海玲是你的妻子,她在华驰只是个财务经理,没什么实权。”

覃柳生:“你知道社会上怎么议论吗?说我覃柳生开夫妻店!”

赵海涛:“就因为这,你就把海玲 拿下?”

覃柳生:“我是国有控股华驰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我有权力对企业的人事进行适当的调整,而且,这个调整,事先也得到了华驰集团公司董事会的批准!”

赵海涛看了覃柳生一眼,有点不耐烦地说:“你别老在我面前左一个国有右一个国有,好象国有多了不起似的,我并不是为海玲 说情,只是希望你以后处理事情时更多一点理性。”

覃柳生:“谢谢教导,我知道怎么做的。”

覃柳生说完转身离去。赵海涛看着覃柳生的身影,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狠狠地践灭。

赵海涛好对付,而面对赵海玲,覃柳生就觉得比较棘手。毕竟是同床共枕的夫妻,毕竟是要天天同居一室,同吃一锅饭,一起生活的伴侣。虽说,他们当初结婚多少是带有点条件的奉命成婚,但毕竟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就算没有感情,也有亲情了。

覃柳生进家门时,听见厨房里有动静,他正要走进厨房,覃小飞手里拿着新买的遥控汽车从自己屋里跑了出来。

覃小飞:“爸爸。”

覃柳生:“小伙子,今天不是周末,你怎么回来啦?”

覃小飞:“妈妈去接我的。舅舅刚才来啦。”

覃柳生:“舅舅又给你买汽车了。”

覃小飞把车举起来:“好看吗?”

覃柳生摸了一把覃小飞的头:“不早了,快去写作业。”

覃小飞走后,覃柳生犹豫了一下,走进厨房。

覃柳生:“海涛来了?”

赵海玲 没回答。覃柳生见赵海玲点火烧菜,他去抢锅铲:“我来吧。”

赵海玲用胳膊挡住覃柳生。覃柳生硬从赵海玲 手中夺下锅铲。

赵海玲站在一旁没动,眼泪刷刷地掉了下来。

覃柳生翻着锅里的莱,看了一眼赵海玲 :“别委屈啦,你知道你捅了多大的娄子吗?不是人家陶娅茹,你还出不来呢。”

再也忍受不住的赵海玲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着跑出了厨房。

覃柳生关上火,慢慢也跟着走了出来。赵海玲 坐在饭厅的凳子上,似乎平静一些,但泪水仍不断地往外涌。

覃柳生:“风华在华驰集团中只占很小的股份,真正的大股东还是国家,还是柳州市人民,如果我们成了股东就可以为所欲为,那么国资委、监事会都可以对我进行问责,甚至撤职,那么我对不起的不光是风华,更对不起柳州人民!这些你想过吗?”

赵海玲 :“别说的那么好听,你撤我的职是因为你不愿意和我哥联合!”

覃柳生:“这和联合没关系!”

赵海玲 :“你以为别人都傻?傻子在改革开放之前全饿死了,知道人家说你什么吗,说你是在清除异己!”

覃柳生一拍桌子:“越说越不象话了!我清除什么异己?谁是我的异己?你是我的老婆,覃柳强是我的堂哥,我清除你们就是不愿意联合?太狭隘了吧,好好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能跟上华驰集团发展的步伐!”

赵海玲 :“就你脚步迈得快,别人都落后!”

覃小飞开门探出了头:“你们吵架了?”

赵海玲极力掩饰着:“我和你爸说事呢,写你的作业去。”

覃柳生也掩饰着:“没有吵架,我和你妈在谈工作。”

覃小飞冲覃柳生做了鬼脸:“谈工作这么凶,不许你这么凶。”

覃柳生:“我知道了,写作业去吧,听话。”

覃小飞把头缩了回去。覃柳生站起身走到覃小飞房门口,把房门关严,压低声音:“有些事情你永远也不可能懂。”

赵海玲也降低了声调:“不懂就不懂,我也不想懂,将心比心吧。”

覃柳生走进了浴室,赵海玲坐在客厅,听着浴室“哗哗”的水声,她站了起来,慢慢走到门口,走了出去。

覃柳生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客厅里空无一人,卧室也黑着灯。

覃柳生推开覃小飞的屋门,问道:“你妈呢?”

正在写作业的小飞摇头摇头,覃柳生想了想,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拨电话。客厅里响起悦耳的铃声。覃柳生寻声寻找,在沙发座缝隙中找到赵海玲的手机。

覃柳生挂了电话,想了想又拨通赵海涛的电话;“海涛,海玲没到你那儿吧?”

赵海涛在电话里说:“没有啊。怎么啦?”

覃柳生:“哦,没什么,海玲出去了,她没拿手机。”

挂了电话,覃柳生看着赵海玲的手机,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这么晚了,她去哪里呢?”

大街上的车流行人已经很少了,赵海玲开着车,脸上满是迷茫赵海玲的车迅速驰过一个十字路口,赵海玲把方向盘一打,车拐上了通往郊外的路,淹没在夜色中。

赵海玲的车在夜幕中穿行,很快来到一座已经停产许久的厂房前。厂房门口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风华汽车配件厂。赵海玲下车,打开厂房的大门,走进漆黑一片的车间,熟练地将墙边的电闸推上,顿时车间内一片光明,尘封己久的车间内,落满尘土的机器静静地迎接着她的的到来。

赵海涛家里,赵海涛也在到处打电话:“覃柳生来电话说海玲和他闹别扭,半夜离开了家,手机也没拿,好的,有她消息就告诉你。”

赵海涛挂上电话:“老妈那边也没有她的消息。”

张细雨有点担心地:“玲姐不会想不开吧?”

赵海涛:“怎么可能,海玲没那么经不起事儿。”

赵海涛的手机响起,他看了看号码,显得有点疑惑:“喂,海玲 ,你到哪去了?手机也没拿,一家人都在找你,老妈都急坏了……哦,好,我马上就到,你等我。”

赵海涛挂了电话:“我知道她在哪了,你给妈妈那边还有覃柳生打个电话,就说海玲找到了!“

说完冲出门去,张细雨想说什么却没来得及说。

赵海涛开着汽车一路驰驶,十多分钟就来到了郊外的风华汽车配件厂。赵海涛下车走进车间。看到赵海玲站在机器旁,默默地操作机器。

赵海涛慢慢向赵海玲走去。

赵海玲 委屈地哭了。赵海涛走过去,终止了赵海玲 手中的操作。

赵海玲 :“哥!”

赵海涛心里泛起一阵心酸。

赵海涛:“海玲 ,天大的事有哥呢!柳生的做法也许有点偏颇,但他也是为了工作。”

赵海玲 :“为了工作就可以拿我做垫脚石?哥,你说我在这件事上真的错了吗?连妈妈也批评我。”

赵海涛:“妈妈有她的难处,她是党委书记,得支持柳生的工作。”

赵海玲 :“全家人都认为我是错的。”

赵海涛:“不不,这事错的是哥,哥当时没想清楚。不过,通过这件事,我倒是有点警惕,覃柳生会不会趁机重新洗牌?”

赵海玲 :“洗什么牌?他敢胡来,我就给爸打电话,让爸回来主持公道!”

赵海涛心有所触动:“没用的,爸爸出国前把风华交给覃柳生,就说明了他的态度。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覃柳生比我强?我真的搞不明白这个家!”

赵海玲 :“哥,我知道你当年也受了不少委曲,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坚定站在你一边,维护我们赵家的利益!”

赵海涛:“海玲 ,不管怎么说,你们俩都是夫妻,日子还得过,这些事还是让我来处理吧。”

赵海玲 :“夫妻说透了就是一张纸,只有血亲才是永远的亲人!”

赵海涛搂住了赵海玲 ,是啊,天底下哪还有比血亲更亲的关系呢?在赵海涛的劝说下,赵海玲回到了家。看到覃柳生铺开床单,准备睡觉。心里又有一些不快。自己去了哪里,他竟然问也不问。说明自己在他心中已是可有可无了,否则,在自己妻子下落不明的情况下,他怎么可以安心地准备睡觉呢?这说明他对自己的生死都不关心了。想到这,赵海玲的心都凉到了极点。赵海玲从衣柜里拿了床毛毯,又从床上拿了个枕头走出了房间。覃柳生跟着出来,见赵海玲正在往沙发上铺床单。

覃柳生过来:“我在外面睡吧。”

赵海玲扭身进了屋,并关上了门。覃柳生打开电视,声音很大,覃柳生向驰驰屋看了看,忙把声音调小,电视里范伟傻笑着:“地上两个猴,树上五个猴,一共七个猴”。

不知为什么,这一晚,覃柳生睡得很死。早上醒来时,家里空荡荡的。覃柳生到卧室看了看,赵海玲不在,又到驰驰的房间看了看。驰驰也不在。他从驰驰房间出来时,赵海玲已把早餐摆上了餐桌。

覃柳生:“驰驰走啦?”

赵海玲 翻了覃柳生一眼:“你睡得像头死猪,我送走了。”

覃柳生笑着讨好地说:“老婆大人辛苦啦。”

赵海玲 :“谁跟你嬉皮笑脸。”

覃柳生大大地伸了懒腰:“这一觉睡得真塌实啊。”

赵海玲 :“没心没肺的都这样。这事还没完呢。”

覃柳生:“听从老婆大人发落。”

覃柳生坐到餐桌前,抓起早餐就吃。

赵海玲 :“不刷牙就吃!”

覃柳生:“吃完了再刷一样。”

赵海玲也坐下来吃饭,覃柳生咽一下口包子:“你今天怎么安排呀?”

赵海玲 :“什么怎么安排,我还有脸去公司呀。”

覃柳生:“你去商店里看看冰箱,咱们的冰箱毛病太大了,制冷时像台拖拉机,早就该换了。”

赵海玲 :“改天吧,今天我得去看看陶娅茹。”

覃柳生:“看陶娅茹?”

赵海玲故意加重语气;“我这个人呀,知恩图报。人家帮了我们的忙,我们总得表示一下。”

“对对,是该去当面谢谢人家。”覃柳生附和着。吃完早餐,赵海玲就去超市了,她还要看看给陶娅茹带点什么见面礼。覃柳生也到公司上班了。一切好像又回归到了常态。只是,两个人心里彼此都清楚,他们中间已经有了一道看不见的隔阂。

一连几天张清风带着陶娅茹几乎走遍了柳州的大街小巷,吃遍了柳州的美食。最让她回味的是黄竹巷里的螺蛳粉,那沉浸在鲜香辣椒油的米粉,拌着些许的螺肉和腐竹、酸笋、花生和木耳,鲜香和辛辣瞬时激发了人的味蕾,一种特别的鲜爽立即牢牢锁住了舌尖,让人欲罢不能,尽情享受淋漓的酣畅和快意。

这天,张清风送陶娅茹回到柳州际大酒店,他不动声色地引领着陶娅茹上楼,服务员打开房门。

陶娅茹吃惊地看着室内不一般的布置。她走进去,巡视着崭新的一切。

茶几上,床头柜、梳妆台上各种颜色的鲜花盛开着。

新的床罩、松软的大枕头,别致的台灯。梳妆台上没开封的SK—Ⅱ化妆品。

她走进卫生间。新毛巾、浴巾、洗发水、沐浴露、香皂、牙膏牙刷,一切都是新的,并且很明显都是各种各样的名牌,一束蓝玫瑰摆在洗手盆的上面。陶娅茹走出来,看见张清风坏笑着。陶娅茹:“这是你弄的?”

张清风:“像不像总统套房。”

陶娅茹:“你这么搞,会不会违反什么规定?”

张清风:“你是外商,不受国内规定的约束。”

陶娅茹:“我是担心万一违规,会给你爸或市里带来麻烦。”

张清风:“不会的,这全是我个人负担的,不花公家一分钱,你就安心享受吧。”

陶娅茹感动地:“清风……”

张清风:“打住,什么也别说,您只管享受。这是我们华驰集团的一点心意。”

陶娅茹:“怎么可以……”

张清风制止住:“别别,这些都是应该享受的。并且,你应该拥有的,不仅仅是这些。”

陶娅茹:“清风,谢谢你的好意,可是这不合适,影响不好。”

张清风打断她的话:“别跟我讲那些大道理,你是我的朋友,也是华驰集团的朋友,招呼朋友理所当然,没人能说什么的。”

陶娅茹眼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张清风看了一眼窗帘:“怎么没换窗帘?”

张清风从柜子里取出一幅崭新的窗帘:“我觉得你很在意窗帘,喜欢这种色调吗?”

陶娅茹没说话,看着张清风动情地点了一下头。

张清风:“来,咱们把窗帘换掉。”

张清风拉过桌子,站上去开始换窗帘。

“好人都让你做了,你也给我留一点活儿。”

陶娅茹和张清风扭过脸,看见赵海玲两手拎着大包小包出现在门口。

三人打了招呼,赵海玲放下手中的东西。三个人合作,一下就把窗帘换好了,张清风从桌子上下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聊吧。”

陶娅茹把张清风送到门口。回来对赵海玲说:“我应该先去看你才对,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赵海玲 :“这事还是怨我,工人出身,头脑简单,太爱冲动,我家那口子骂我像个行车,直来直去的,每次他骂我的时候,心里都知道自己错了,一转身就忘了。这一次是血的教训呀。”

陶娅茹:“听说你家那口子把你给撤了?”

赵海玲 叹道:“唉,他早就想撤我,这次让他抓住尾巴了。”

陶娅茹:“你们感情怎么样?”

赵海玲 :“要说感情,我们是原子弹都炸不开的夫妻。你想吧,光着屁股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进的华驰,他这人又没什么花花肠子,感情是没一点问题。”

陶娅茹:“那是什么问题?”

赵海玲 :“从前我们一起办风华汽配厂的时候,领着十来个人,累是累点,但那时大家都很开心,没什么花花肠子。现在做大了,什么事都来了,他看不上创业时的那帮亲戚了,嫌这个没文化,嫌那个没能力,横挑鼻子竖挑眼,我和他的矛盾就从这儿开始的。”

陶娅茹:“他这没错呀,华驰集团这么大的企业,肯定要用一种现代化的管理模式,怎么可能停留在风华时期。”

赵海玲 :“这个我也明白。华驰进了那么多大学生,还送人去国外学习,我统统赞成,可也不能卸磨杀驴呀,技术活干不了,做些体力活总可以吧?他不是这个想法,他是要斩尽杀绝。作为副总,理论水平我跟不上趟,管管财务签签字还绰绰有余吧,这他都耿耿于怀。他不承认,但我很清楚他撤我的目的,他是不愿意和我哥联合,想独吞那个汽车城项目,咳,这里头的事复杂了,还是不说了吧。”

陶娅茹:“继续说嘛。”

赵海玲 :“你要感兴趣,我就说你听听。”

陶娅茹倒了一杯水递给赵海玲 。

赵海玲 :“别看覃柳生现在人模狗样的,我嫁给他的时候,惨着呢,说句不好听的话,他连一件象样的衣服都没有。风华是我爸给我的嫁妆,覃柳生是靠风华起的家,这样一来社会上不免会有些闲言碎语,覃柳生不说,心里却一直别扭。我哥那个人嘛,和我一样,大大咧咧,有时不太会照顾别人的情绪,覃柳生就老认为我哥指手划脚。这一次我哥提出联合,就是冲着那个汽车城项目去的,天龙集团一家实力不够,联合华驰就没问题了,可覃柳生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正好碰上车祸这事,覃柳生就把我给撤了。”

陶娅茹:“你什么态度呢?”

赵海玲 :“当然应该联合,国家给那么多钱,这对两家都有好处。”

陶娅茹笑了笑:“依我看呀,你别掺和他们的事,一边是你的丈夫,一边是你的哥哥,再说我觉得覃柳生是对的,每个企业有每个企业发展的道路和发展的方向,想不到一块,联合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呢?”

赵海玲 :“怎么想不到一块,一家人好说好商量嘛。”

陶娅茹:“你和柳生还都商量不到一处呢,何况两个男人。我要是你,就不管那么多事,早上起来去跑跑步,打打网球,白天做做家务逛逛商场,晚上辅导辅导孩子的作业,看看电视,多自在逍遥。你这好,操心受累还让人家不满意,何苦呢?”

赵海玲 :“是啊,这一回是彻底想开了,不让我干就算了,就按你说的,在家当个贤妻良母,享受享受女人的快乐。”

经陶娅茹一开导,赵海玲心里的疙瘩也解开了不少。两个女人聊着聊着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了。

可是,她们也许不知道,两个男人之间的较劲才刚刚开始。

柳江江边,金沙角的沙滩上 ,江面上满天的蜻蜓在飞。

赵海涛看着远处飞翔的蜻蜓:“柳生呀,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约你来这里吗?”

覃柳生没说话,也看着蜻蜓。

赵海涛:“小时侯,这块河滩是咱们就爱玩的地方。你用沙子垒个城堡,我也用沙子垒个城堡,我们都说对方垒的不如自己的好,每当这个时候,我就要冲上去把你的城堡毁掉,可你总是毁不掉我的,因为你没我的力气大。从小我就这么不讲理,到大了还是不讲理,就说联合汽车城项目吧,我知道你不情愿,硬要强迫你接受。怨我了。

覃柳生:“你别这么说,是咱们之间沟通的不够。”

赵海涛:“所以今天我找你沟通沟通,你有什么想法你就说出来,看看能不能取得共识。”

覃柳生:“其实我也很想联合,只是觉得,怎么说呢,我也分别征求了一下董事会成员的意见,不太统一,家长制作风又不太好。”

赵海涛:“我觉得关键还是在你,你的难处我也明白。这样你看怎么样,合并之后的董事会,董事长你来当,我给你打下手。”

覃柳生:“这怎么行,我这点能力根本统帅不了三军。问题的关键还不在这儿,还是在我们的董事会,虽然平时集团的一些日常事务我能说了算,但像合并这么大的事,恐怕就不是我或者集团董事会就能决定的了,给些时间让我再做做工作行吗?”

赵海涛笑笑:“你这个董事长一向当得霸气,这会儿怎么像个受气包了。”

覃柳生:“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霸气得分时候,不大不小的事情霸气霸气无伤大雅,两家合并这种事关企业前程的决策,还是应该商量着来。再说,我的上面还有个国资委呢,你放心,我分别找董事们做工作。”

赵海涛:“柳生,我可是真心实意想让你当这个董事长呀。”

覃柳生:“只要董事会能达成一致,董事长还是你当,不管怎么说,我的城堡还是没有你的好,这一点我心里清楚。”

赵海涛:“那好,我等你。不过你得快点,僧多粥少,夜长梦多,这个道理我们都很清楚。”

表面上看,覃柳生和赵海涛之间好像达成了某种共识,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清楚,这只是一种形式上的共识,经不起任何考验,他们彼此都在审视着对方。

(待续)
本期责任编辑:雪霏

当代文学家

2020.07.02 started publication

作者风采
中国作家:黄锦秋
作者简介:

黄锦秋,男,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二级作家。广西电视艺术家协会会员,曾在珠江电影制片厂明星创作室、广东巨星影业公司等单位工作,历任编剧、企划部主任、副总经理等职,现系柳州市电视艺术家协会副主席。先后在《广西文学》《小说界》《青年作家》、《中国作家》、《人民日报》等报刊发表小说、剧本等作品三十多部,出版有小说集《蝴蝶谷》、长篇小说《给心找个家》、《离天堂最近的地方》等。主要作品有:电视剧《广州教父》《打工妹》《人狐》《红蜻蜓》、《逐梦》以及电影《珠江恩仇记》《红苹果》等。

获第20届全国电视剧金鹰奖、第22届全国电视剧飞天奖二等奖,中南六省区电视剧金帆奖一等奖,广西优秀文艺作品电视剧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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