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散文】张凤枝《巢成雏长大》
文/张凤枝
【作者简介】张凤枝，70后的中学老师，喜欢畅游于文字，也喜欢把想法变成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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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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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巢就是父亲的老屋。
父亲原本是没有房子的，很小的时候，爷爷在外面做手艺，他就随着奶奶一起颠沛流离，租住别人家的房子，没有超过半年的。直到土改，农会给他们分了两间小土屋，他们这才有了安身之所。
在这两间小土屋里，父亲成了家，有了我们这一群孩子。渐渐的，这两间小房子已盛不下我们的欢笑了，父亲决定，要自己造几间属于自己的房子。
半年的准备，几个月的忙碌，80年的春天，三间大瓦房在原有的地基上立了起来，那样挺拔，那样结实，那样安全。
房子大了，我们却越走越远，可是再远，也走不出父亲的牵挂。
记得才上高中时，进校才两个月，因为成绩跟不上，我就有了放弃学业的念头，于是我给家里写了一封信，告诉了父亲我的困难，我的想法。
在一个晚霞满天的下午，教室的窗外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父亲。
父亲？怎么这么快？根据当时的邮寄速度，父亲应该没有这么快就出现的这里。
我忐忑不安走出教室，那是怎样的父亲啊！他满眼的担忧，又似乎有一丝见到我的安慰，头发乱蓬蓬的，还夹杂着些许草屑，两只裤管卷起，一只高一只低，脚上穿一双干活的黄球鞋，鞋面上和鞋帮上沾满泥浆。后来我才知道，父亲是在田里干活的时候接到我的信，家都没回就赶到城里来。父亲就那样站在那，看着我，我看着远处，他和我说了许多宽慰的话，让我不要着急，就算将来考不起大学，也一定不怨我。父亲宽慰着我，其实我何尝不懂得父亲心中那沉甸甸的希望，他是希望我，他的女儿，能够有所成。就在那一刻，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完成学业，一定要考上大学，就算为了父亲我也一定要考上。
三年后，我如愿以偿的进入了大学，尽管不是当时最好的，但对于父亲来讲，我已成了他的骄傲，他告诉别人这个消息时，声音不大但两眼放光，他压抑着他的兴奋，含蓄的说着他的得意。唉，所有的孩子都是父亲的骄傲。
时光流转，我毕业了，分配在我们镇中学，那个我曾经学习的地方，报到那一天，父亲亲自送我去学校，他挑起收拾好的行礼，我带了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一起上路。
一路上，他汗流浃背，时而快走，时而慢行，时而换肩，但从未停下，我要求换挑一下，他也不肯，我想，他要用他的行为告诉我，做人要实实在在；他要用他的辛劳告诉我，做事要脚踏实地；他要用他的守护告诉我，飞得再远，还有一个父亲把我牵挂；他想用他的虔诚告诉我，他一定会让我以后的路走得一帆风顺。
记得西尔维亚有这样的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爱都以聚合为最终目的，只有一种爱以分离为目的，那就是父母对孩子的爱。回想起来，我的每一次出行，每一次回归，都是父亲亲自送接，他的一次次相送，终于再也接不回我了，我有了自己的小巢。
他的孩子都有了自己的小巢，只剩他和母亲在他们的旧屋子里生活，哪也不去。这几间土屋啊，瓦已稀落，墙已斑驳，可行行青瓦写满了他们青春的奋斗。斑驳的墙皮显示他们昔日的成功，古老的木圆椅能看到父辈的身影，土墙上的贴画能听见孩子们的笑声。那是他们的根，是他们的生命。
现在那个曾经无比辉煌的土屋，那个曾经充满了我们欢笑的旧巢，那个我们一次次的分离，又无时不魂牵梦萦的家，只剩下了父亲，还有他的叹息。他把我们——他的孩子，当作他枯枝上最后的玫瑰，想让我们的光辉照亮他的暮年，可我们不能像太阳，给他最贴心的温暖，也不能像月亮，给他最耀眼的光辉，却只能作寒星一颗，遥望他的孤独、哀痛和衰微。
唉！我的旧巢，我的父母，你们把巢筑成了，孩子也长大了，却不能陪伴你们一起过年华。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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