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红色系列】李立《写给徐总指挥的一封信》

【阅读悦读丨红色系列】李立《我是红军》

文/李立

【作者简介】李立,四川江油人,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有散文集《偶然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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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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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向前总指挥,您好:

我叫严国富,家住四川省江油县青林口公社,家庭出身贫农,我向您请求一件事。1935年农历3月,红军路过青林口,我参加了红军。解放后,我曾多次向江油县民政局申请参加红军一事,可民政局要我拿证明来,我们部队过黄河在高台城战斗后,全军都失败了,连部、营部、团部都散了,因此,我就没有证明。我拿不出证明,县民政局就不承认我是老红军。县民政局的同志讲,只要您徐总指挥给我拿二指大个条条,证明我参加了红军,县上就承认我是老红军。所以,我给您写这封信,向您请求,能否查清证明我参加红军这件事,承认我是红军战士。

以下是我参加红军的经过,请徐总指挥调查。

1935年农历3月份,红军路过江油县青林口时,我参加了红军三十军二六九团机关连。参加红军后,一直跟随部队到了北川县,参加了千佛山战斗,接着就取茂州城,从茂州出发,我们部队走走打打,大约经过了两个月时间,然后就翻夹金山,翻过夹金山就没有房子住了,部队每天晚上就住在树林里。又过了一段时间,我们就到了毛儿盖,在那里与一、二方面军汇合了。当时部队的口号是:要拥护党的正确领导,反对右倾逃跑。紧接着,我们从毛儿盖出发,一路攻打上包座、下包座、罗金寨、黑水、芦花、新凡,直到甘孜县。

后来,部队从甘孜县出发,就进入了草地,在草地里走的时间很长,出了草地到了阿坝,就有青稞了。我们割了些青稞,准备了炒面,又出发到了需庆、孟县、丹巴。经过丹巴时,我们三十军的军长余天云因为犯了错误想不通,在过一座铁索桥时,从抬他的滑杆上翻到河里死了。在四川战斗的这一段时期,我们向刘湘部队是这样宣传的:“你不打我们,我们也不打你们,大家联合起来都去打日本!”“如果要去打日本,办法多得很,争取白兵当红军工作要加紧!”通过我们红三十军向白兵宣传,有的白兵整连整排的带上枪过来参加红军。

1936年,我们部队在新庙沟过完年,每人准备了50斤玉米炒面和茶糕就出发了,又到了甘孜县,这是第二次过草地,到大毛牛、小毛牛、康定、太嶺,这次过草地走的时间也很长。这一段时间我们部队主要是跟国军薛岳的部队作战,后来就到了岷县和花夹嶺,一直打到陇西和会宁。在会宁,徐总指挥还给我们讲了话,主要意思是要联合苏联和外蒙古,争取他们的支持和帮助。我们在会宁住扎了约半个月,就又出发了,到金元过黄河。过黄河时白天怕毛必文的飞机,只有天黑以后才敢乘船过河。

过黄河之前,我已调到总部一局二科学习翻译电报。过黄河时,我们住在距离黄河只有三四里远的一个村庄里,从院子里就能看到黄河边的梨子树。有一天,徐总指挥您的勤务员不在身边,我还为您取过行李,打菜端过饭。红四方面军只有一部分过了黄河,我们部队渡过黄河后,一直向西进军。

这次部队行军时间很长,途中主要是和马步芳匪军作战,部队一直打到联州。因为联州城马军多,我们没有攻城,从左边插过去,一直打到永昌县和山舟城,我们部队住在山舟城里。在这里,马步芳军包围了我们一个多月,敌情严重,子弹打完了,生活也没有办法了,我们每天就煮麦子吃。最后,部队利用晚上突围,从山舟城赶到了高台城。在永昌县,为了增强部队的力量,我又调到了五军团战斗一线。

我们赶到高台城的时候,国民党的县长还没有跑脱,我们逼着他给部队供应粮食和布匹。马匪军在高台城包围了我们三个多月,有一天早晨,大约五点钟,天还没有完全亮,敌人攻上了城墙,红军伤亡惨重,我被一个敌人用刺刀刺伤,倒在城墙的弹坑里,当场昏过去了。等我醒过来,还有死去的战友压在我的身上。我从尸体里爬出来,这时,我看见我们五军团的军长站在上城墙的阶梯上喊:同志们,向我学习……军长掏出手枪自杀了。我枪里没有子弹了,只有用大刀和敌人拼,但寡不敌众,被俘虏了。

敌人把我们被俘的红军收集到一块,先送到甘州城,后来又把我们押送到青海,分别关进了几十个洞子里,一天只给我们吃几两炒面,这期间,每天都有我们的战友被敌人杀害。我们在洞子里关了一个多月,敌人就押着我们在青海西宁的北门上修桥,后来又修学校,每天早上和上午在河滩里搬石头,中午和下午就背石头,累得实在干不动时,敌人还用皮鞭打,催我们继续劳动。现在,我的腰杆还经常痛,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后遗症。这样大强度的劳动了几个月,受尽了敌人的残酷折磨和皮肉之苦。

请徐总指挥调查一下,我讲的情况是否正确。我参加红军时曾唱过一首歌:共产党成了功,银元都不用,那时候作政权,人人都有功。西安事变爆发不久,国共达成了抗日统一战线,毛主席向国民党提出,要求将马步芳俘虏的红军人员送到北上抗日,我们因此才脱离马匪军的折磨。马匪军下级军官在送我们前往兰州的路途中丢下我们,偷偷地跑了。因为他们曾在监狱里虐待我们,让我们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怕将我们送到以后被报复。我们身无分文,我们有的人就这样被反动军队收留,还有一部分就乞讨着逃回了家,我就是逃回家中的一个。

开始我准备往延安跑,到那里去找红军部队,但走到平梁一带,发现那里被反动军队封锁得很严,无法过去。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我就逃回了老家务农。自从回到家后,我一直在家乡种地,仍然坚持党的原则和真理,从没做过坏事。

今年我已经是六十四岁的人了,身体年老体弱,病多,生活还靠自己劳动,但我思想很坚强,决心以实际行动搞好农业生产,支援国家四化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

江油县和我同期参加红军的战友有刘宣言、赵吉银两位老红军,我们参加红军后在一起行军、打仗,他们俩在过黄河前带了彩,住进了医院,没有过黄河。这俩位老红军到县民政局为我证明了几次,说我确确实实参加了红军,可是,县民政局的同志说,要团以上的干部才能证明,红军战士证明不顶用,证明也不行。所以,我的问题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得到落实。这次来信,请示徐总指挥,帮我查实证明我是红军战士。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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