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芸知道》：好素材，以及更好的叙述方式

文/满囤儿

以前冯小刚的剧情片都是改编自文学作品，这次12月20日上映的新片《只有芸知道》他竟意外地选择了改编真人真事。不得不说，冯小刚挚友的这段人生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影视创作素材，但冯小刚所采取的素材分解后再叙述的方式，才是本片比新西兰绝美风光更大的加分项。

以真人真事做素材，既有有利的一面也有不利的一面。有利的是人物和情感比较真，只要不瞎编些添油加醋的东西基本上不会出现逻辑硬伤；不利的是真人真事往往不如编写的故事那样张力十足，也不一定符合类型化的套路。比如《只有芸知道》的原型，实质上是冯小刚挚友所经历的一段人生。这段人生并不是被设计出来的，而是因为一些主动和被动的选择而造就的。这段人生是一个非常好的创作素材，却并非严格意义上的故事。如何把素材加工出起承转合和戏剧冲突，是《只有芸知道》的一道坎。

冯小刚采取的是非线性叙事，以回忆的形式制造了许多的倒叙和插叙。这很好理解，因为这本来就是人生的一个段落，如果采用线性叙事，很有可能变成生活的流水账。只有先对所有素材进行分析，分析出素材中的各种节点，再用节点分段重组，才能组合出符合电影叙事感的故事来。我们看到影片最先讲述的是隋东风（黄轩 饰）和罗芸（杨采钰 饰）刚结婚后来到克莱德，用心经营一家中餐馆的段落。为什么先讲这一段呢？因为这一段最有海外华人经历里的共通性。也就是说，这一时期的两人，是最接近普通人生活状态的，也就最具有普通人的代表性。后来我们才知道，两人在这个节点之前和之后的人生，都有远离于普通人的独特性。从普通到独特，正是电影塑造人物的基本法则。

在讲述两人最普通状态的一段时，影片偷偷地抛出了两个谜团——两人年纪轻轻怎么就有了那么一大笔“启动资金”，以及罗芸为什么会对生命和自由那么敏感。正是这两个谜团把普通引向了独特。前一个谜团引领了中期的倒叙回忆，后一个谜团引导出了片尾的情感高潮。试想一下，如果线性讲述两人的这段人生，还能有这两个谜团引导吗？

此外，《只有芸知道》的非线叙事还有一个整体上的总分架构。影片的主时间线，是罗芸中年离世后，隋东风带着分装后的骨灰去完成她的遗愿。两人年轻时的经历都是在主线的推进中回忆的。那么完成遗愿就变成了“总”，然后四个骨灰罐就变成了“分”。也就是说，四个骨灰罐的归宿，是与罗芸人生中的四个重要情感相匹配的。而看似随意的回忆，其实正是有条不紊地为观众分着讲述罗芸的四个情感牵绊。经过一系列的巧思加工，好素材终于变成了好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