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文/桃花心木
等我
故事发生在明武宗正德年间,距今有500 多年。
这是一个金色的季节,繁花凋谢,落叶纷飞,田地里农家人都在忙着收割粮食。然而在一旁的柳树下有一位女孩在那里悠然地荡着秋千。一人一树,一摇一摆,泛黄的树叶落在她身上,形成了一幅美妙的画卷。
“回家了~”远处传来母亲的声音。
“来了来了。”女孩轻巧地蹦下秋千,跑向田地。然而,她却没注意自己的发簪随着她的动作掉落在了满地的树叶里。一阵风吹过,发簪被断了线的风筝遮住,一个身穿淡灰色衣服的男子疾步走来,弯腰捡起了风筝,转身正欲离去,却看见了落叶掩藏下的发簪。他环望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人,于是他捡起发簪,抬步离去。
“怎么没有啊,应该是掉在这里了。”女孩回家后才发现她的发簪丢了,就沿路回来,一路弯腰一路找,然而找了很久还是没有找到,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从她头顶传来了一道声音“你是在找这个吗?”女孩抬头便看见一个男子手里拿着她丢的那个发簪。女孩从他手里接过发簪,开心道“是,就是这个,谢谢你。”女孩开心之余没有忘记向男子道谢。之后,女孩就在男子的注视下缓缓离去。
每年的农忙时节总是那么的漫长又难熬,但是对于女孩来说,她最喜欢的便是这个时候。因为,女孩的父母舍不得她干农活,于是她就在柳树下荡秋千,她喜欢荡秋千的感觉,闭上眼睛,感受微风吹过,落叶划过脸颊,人平静了,心情也变好了。
第二日,女孩依旧来到了柳树下,却看见了昨日的男子站在那里。女孩欣喜地跑过去“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我来……”
“我知道了,你是来帮你父母干农活的吧。”
“嗯,你呢。”
“我是来荡秋千的。”
“那我来推你好不好。”
“好啊。”
女孩很是开心,因为每天都是她自己在玩,今天有人陪她,她当然高兴了。
于是之后的每一天男子都会来柳树下陪女孩荡秋千,他们在一起玩耍,在一起聊天,时间就在打打闹闹中度过了。在这期间他们暗生情愫,互相爱慕。转眼便到了第二年的一月, 北风呼啸的隆冬,银装素裹的世界。男子依旧在柳树下陪女孩荡秋千。
“我要走了,春闹要开始了。”男子一边推着女孩一边说到。
“啊,那什么时候回来?”女孩儿急切的转身,皱着局头问道。
“二月初会试,如若考中,三月份殿试。”
女孩哦了一声,垂下了头,手指不安得搅在了一起。
男子轻笑一声,拉过女孩的手,说“等我。”
女孩的脸莫名的就红了起来,不知是被冻的还是害羞的。
“好,我等你回来。”回来……娶我,最后两个字女孩没有说出口。
男子走的那天女孩没有去送他,她怕舍不得,她怕哭着不让他走,她怕……
一天,两天,三天,十天,二十天,从男子走后,女孩就再也没去过那棵柳树下,只留秋千在风中飘荡。女孩每天就坐在家中,双手搭在窗边,眼睛看着窗外,默默不语,等着男子的来信。
终于在二月末的某一天,她收到了男子的来信,信上说,他会试已过,正在准备殿试,还有很想她。女孩读到这里在心里默默道,我也想你。说完她的脸就红了,如同花开那般绚烂。女孩小心翼翼地把信叠了起来,放到了枕头底下。每天都要读几遍,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笑容。
这天的早晨阴沉沉的,厚厚的积云遮住了阳光。母亲疾步走进屋里“不好了,女儿,皇帝要来这里游幸了。”
(明武宗纵乐无度,喜欢游幸,曾经车驾所致,掠夺良家女子数十车随其后)
“那怎么办呀?”女孩一听从床上跳了下来。
“只有一个办法了,赶紧物色个好人嫁了吧。”
“不,我不嫁,我不能嫁。”女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一边摇头一边后退,直到跌坐在床边。
“虽然母亲也舍不得你,但是母亲不能让你被那皇帝掠走啊,都怪母亲没有能力保护你。”说到此处,母亲流下了无可奈何的泪水。
她知道这事儿怎么能怪母亲呢。可是为什么结果会是这样。她昨天还梦到了男子高中状元,衣锦还乡的回来娶她,今天就要另嫁他人,如此大的心里落差她怎么能接受。泪水早已决堤,也许这就是宿命吧,他们有缘相遇却无分相伴。
母亲开始到处打听没有成亲的男子信息,左挑右选的终于找到了一个人品可以,家境也较好,让她可以放心地把女儿交给他的人。做完这一切,母亲走到女孩房前,轻轻地推开门,看着呆呆的坐在床上的女儿,心中涌上一股悲伤,转身抹去眼角的泪水,换上笑容。
“女儿, 你放心,他一定会对你好的。正好你也到年龄了……”说到这,母亲顿了一下,强忍泪水道“嫁就嫁了吧!”
“好,我嫁。”女孩沙哑着声音,开口说了这几日的第一句话。说完眼泪一滴一滴地从眼眶里掉落出来,她不愿擦干,也不愿停止哭泣。很快,被子湿润了一片。那深深浅浅的颜色就像女孩的心情落寞无比。
“那我准备准备, 你乖乖得等着做新娘就好。”
“嗯。”
女孩在床上沉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到书案前给男子写了封信,信上只有两个字,写完放下笔的时候,女孩又是满脸的泪水。
三月,春天来临,这本是生机盎然的春天,但是对于明天就要出嫁的女孩来说却如深冬的风一般刺骨,感受到的除了寒冷还是寒冷。
第二天,天还没亮,女孩就被母亲拉起一阵梳妆打扮,带上凤冠霞帔,盖上喜帕,等着她的“丈夫” 来迎娶她。即使女孩的脸上化着艳丽的妆却也掩盖不住她的苦涩和悲伤。花轿迎门,女孩知道一旦她走出这里,她与男子便了却了一切情缘。女孩闭上眼睛,眼眶微湿,抬腿走了出去。在一片喜乐之中,女孩走向了她人生的另一个方向,一个与男子截然相反的方向。
三月中旬,殿试结束,终于到了放榜的日子,男子果然高中了状元。他欣喜若狂,考中了,他可以回家去见他心爱的女孩了。就在他想象着两人再次见面会是什么样子的时候,他接到了女孩出嫁前写给他的信。信很短只有两句话“此生情己断,来世愿再续。”从送信人口中他得知了女孩已嫁为人妇的消息,也知道了女孩嫁人的原因。信从指尖悄然滑落,男子整个人如同蜡像般僵住了。在这个三纲五常的年代,女子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他知道他的梦破了。该怎么形容他此时的心情呢,就好像一个人深陷茫茫沙漠之中,有人告诉他,沙漠的尽头就是绿洲。于是他靠着这个念头一步一步艰难的前进着,终于在他快到沙漠边缘的时候,却发现所谓的绿洲只是海市蛋楼。失望吗?还是绝望?或许都有吧。
五十年后……
又是一年秋天,农家人在农田里劳作,不远处的一颗柳树下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手里拿着一只风筝,双眼茫然的看着前方,就这样站了很久很久,最后他轻轻地说了一句“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