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云龙塔男儿梦
观云龙塔男儿梦
——写在滕州龙泉塔修缮之际
滕州龙泉古塔近已完成修缮，我心不胜向往。想这宋代古塔，沐浴新时代的阳光，当会更加壮美了吧。
尽人皆知，古人建塔多与佛教有关，但起因亦各不同。有为报恩，由皇上动议，多拨钱粮，建成高塔，以示忠孝，且扬权威，西安大雁塔即此。有的则为掩藏镇守，兼表虔诚，不少神塔中藏有经卷，法门寺高塔之下还有地宫，珍藏佛骨舍利等。但我以为，建塔必得标榜山河，提振精气，方为正宗，延安宝塔山上的宝塔便具通天地、催人心的神奇力量，即属此种。滕州龙泉塔的神髓，也应在此。
我之初识龙泉塔，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那年我上初中，暑假后期来滕县三姐家，初由荆河桥头北望，便见广阔的北方天幕上，塔影依稀，似相召唤，于是便沿荆河西岸草径向北走去。愈走，塔影愈显清晰，塔身愈见高大。至前，则见古塔一座，苍然矗立在蓝天白云之下，令人肃然起敬。其时已近初秋，凉风飒飒，这座古塔便孤独而略显凋零地屹立在秋风中，很觉苍凉。塔基周围浅淡的黄土地上，长满碧绿的玉米，一望无际，其余并无任何遮拦。宝塔因而又透出一种高逸而神圣的气质，引人玄想。
整个中学时代，只要来滕，我总不忘拜谒古塔。许多时候，就我一人在塔下徘徊。六十年前的旷野中的龙泉塔下，无噪声，无凡尘。金色阳光下，高塔直插云天，充盈的荆泉河水从塔东不远处悠然流过，我的耳畔一片静谧。……倚塔怅望，日边远云的罅隙中，一只苍鹰在飞旋，鹰影愈小，愈显矫健。他是高层云霞的伴侣，他又是守护太阳的神兵吗？……登上古塔会有高路通天？……
绕塔细数，龙泉塔分为八面，共九层，全塔呈锥体，以灰色塔砖砌成。当年塔顶宝刹已无，故其第九层便成顶端，且多损毁，这便宛如一位老退的君王，脱去皇冠，反而有了贴近黎民的亲和与平实。宝塔第一层的北面，留有正门，略显紧小。门内是砖砌的台阶，又窄又陡，且早已磨成平板，不容置足。当年传说有一位伟人曾要登塔，受此鼓舞我也欲登，爬了几次都滾下来，碍难再上，于是更加钦慕早年建塔人和登塔者，人家早已创造了高度，跨越了高度，领略了壮美。而我大抵是卑怯。
九层的龙泉宝塔曾经在数百年内，占据滕峄高标雄视鲁南山河，引领无数英雄。宝塔留给我的最深的印象则是，当年在神塔第七层东北方向的塔身，竟然长出一株弯曲的松柏！从地面看去，松柏有大臂般粗细。冬日的浓雾中，这株茁壮的松柏，恰好把宝塔衬托成了一座风云无限的黄山莲花峰，从而使这古老的灵塔彰显出一脉永不凋谢的内在的活力。可惜这松树今已不在，而在我所见到的资料和图片中，均无关于此树的踪影，殊为可叹。
滕州原是全国甲级县，富水。细观古滕地图可知，当年的滕县老城，实际是被南北对称的三层碧水拥抱：第一层由城北的郭河和城南的城河构成；第二层由北沙河和南沙河构成；第三层由更北的界河和更南的薛河构成。三层碧水流淌千载，滋润了山林原野，诞育了财富，养育了生民，从而也造就了龙泉塔。新中国建立和改革开放，让富美古滕日益幻化成一座金玉之城。春秋相继、永不停歇的照耀在龙泉塔上的八面阳光，象征着这座金玉之城永远历久弥新。
不说今日高铁高速新站，不说规模可观的市场，不说名目炫酷的小区，单看这架设在荆河路与善国路上的环形立交桥，就足以让初来滕州者赞叹。不久前走在这里，恰逢下午学生上学校时间，立交桥周边的四部电梯全开，众多学子鱼贯而上，环桥而走，一片朝气蓬勃的景象。环形立交桥建筑美艳，走在桥上的现代滕州人美艳，古老龙泉塔蹒跚着走进现代，也应兼有了现代美艳。
由滕州富水，又可知滕州多泉。有泉才有水有河。查《说文解字》，“滕”字条目下赫然明示：水超涌也。解曰：水像跳跃一样向上涌。水若跳跃般上涌，不是泉又是什么？这说明，滕地正是因泉命名。资料显示，龙泉塔所处之荆河中上游，恰是众泉汇流之处。泉水凛冽涨旺，聚水幽深，多藏鱼龙。由东部山区发源的荆河，流经荆泉群落，水量大增，河面冲宽，至此，她便有了统揽当年滕州东部和南部的力量和气势。这统揽，有时如父亲的臂膀那样强悍有力：这是在暴雨后，荆河之水狂怒下泄，但决不扰城，反像护卫。更多时候，荆河缓缓绕城流过，而让县城感到仰躺母亲怀抱中的那种平静和温馨……
最令人怀想的，是六十年前荆河水的清凛。处于荆河东岸的老滕县二中，当年似无完整墙垣。暑假中，由学校西侧出来再向西不远，穿过一片庄稼地，就到了荆河。七八个男子汉
不分老少，立刻跳到河水里。当时河东一带属县城新区，很少见人，洗澡时不记得谁穿泳裤。有时就趟着河水，溯流走到稍北的荆河桥下，仰躺下来，任银亮的河水裹着桥下的凉风从身上掠过，想当时滕县大街上的“河水茶馆”随处可见，清晨运送清彻河水的小车穿梭不绝。如今喊一个人下河洗澡，却无异于是在拍砖或要与他决斗。
事实上，金色的龙泉塔和银色的荆泉河，早已在我心中幻化成一首诗，故我在赠我初中时代一位班长的楹联中，慨然写下——
金聚龙泉塔为瑞
银生荆河水乃丰
我的这位好班长在滕经商，他人品好，工农商学兵行政都做过，样样出色，对经济和民众都有贡献。这副联语恰借龙泉塔、荆泉河，而祝新滕州金玉祺祥，五谷丰登。而我们班长的事业，也必同全滕州的发展一样，金银生辉。
就在本文写作之际，2016年10月13日《齐鲁晚报》报道了马云在杭州云栖大会发表演讲。马云说，互联网技术（这是第一生产力！）的发展，在未来30年，将会整个颠复全球人类的社会生活。谁抗拒这一革命性冲击，谁不把握未来，谁不改变自己的今天，谁一定会被历史所淘汰。马云主要讲给高层和30岁以下的青年，他说他并非危言耸听。但作为老者听来也吓一跳，因为老人离不开青年和社会，他们应有激励后世的义务。杜甫诗云：“赋就金门期再献，夜深搔首叹飞蓬。”念及马云少年创业而今辉煌，念及屠呦呦青春寄情八十岁后终获诺奖，念及全民倾心的中国梦，则我再献今日龙泉塔下翩翩少年的“金门之赋”尚有两语——
古滕有天路，观云龙塔男儿梦
善国无凡尘，掬水灵泉少女心
文：陈如德 微游枣庄编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