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观止》选读精讲(24)《谏逐客书》上

郑伯克段于鄢
周郑交质
石碏谏宠州吁
宫之奇谏假道
齐桓下拜受胙
曹刿论战
子鱼论战
王孙满对楚子
寺人披见文公
介之推不言禄
烛之武退秦师
蹇叔哭师
王孙满对楚子
晋献公杀世子申生
曾子易箦
邹忌讽齐王纳谏
颜斶chù说齐王
鲁共公择言
冯谖客孟尝君
赵威后问齐使
唐雎不辱使命
触詟zhé说赵太后
唐雎说信陵君
谏逐客书
李斯
李斯:秦朝著名政治家、文学家和书法家。
李斯和韩非子都是荀子的学生,学成后他来到秦国,从吕不韦的舍人做起,逐步高升,成为客卿。秦王嬴政下逐客令时,李斯写了《谏逐客书》这篇文章,力谏客不可逐,被秦王采纳。之后李斯又为秦国谋划吞并六国,建议先攻取韩国,再逐一消灭各诸侯国,完成统一大业。秦始皇统一全国建立秦朝后,担任丞相,他反对分封制,主张禁私学、废《诗》、《书》、六国史记及“百家语”,又以小篆为标准,整理文字,作《仓颉篇》。始皇帝死后,和赵高一起胁迫扶苏自杀,立胡亥为帝。后被赵高诬陷谋反,腰斩于咸阳,夷三族。
客:指其他诸侯国在秦国做官的人。
秦宗室大臣皆言秦王曰:“诸侯人来事秦者,大抵为其主游间于秦耳。请一切逐客。”李斯议亦在逐中。
宗室:帝王的宗族。
言:说。
秦王:秦始皇嬴政。这时候还没有统一,嬴政还没有称皇帝,所以叫秦王。
事:事奉。
为:给,替。
游:游说。
间:离间。
【译文】
秦国的宗室大臣们都对秦王说:“从其他诸侯国来事奉秦国的人,大都是给他们的君主来游说和离间秦国罢了。请把所有外来的人都驱逐出境。”李斯也在议定的被驱逐的人之中。
斯乃上书曰:“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
乃:于是,就。
书:写书信。这里指上奏秦王。
窃:私下里。
以为:认为。
过:过错,错误。
【译文】
李斯于是就上书给秦王说:“我听说官员们在计议驱逐外来的人,我私下里认为这是错误的。”
“昔穆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yuān,迎蹇jiǎn叔于宋,求邳豹、公孙支于晋。此五子者,不产于秦,而穆公用之,并国二十,遂霸西戎。
昔:以前,过去。
士:指人才。
由余:晋国人,逃到西戎。秦穆公见他是人才,就以礼相待,把他请到秦国,后来秦穆公采用他的计谋,攻灭西戎众多小国,称霸西戎。
戎:古代中原人多称西方少数部族为戎。此指秦国西北部的西戎。
百里奚:虞国大夫,晋灭虞后被俘,他作为秦穆公夫人的陪嫁臣妾之一送往秦国。后来在逃跑途中被楚国人抓获,秦穆公用五张黑公羊皮赎出,任命他为上大夫,故称“五羖大夫”。
蹇叔:百里奚的好友,经百里奚推荐,秦穆公把他从宋国请来,委任为上大夫。有蹇叔哭师的故事。
求:一说作“来”。
邳豹:晋国大夫邳郑之子,邳郑被晋惠公杀死后,邳豹投奔秦国,秦穆公任命他为大将,帮助秦国攻打晋国。
公孙支:字子桑,秦人,曾游于晋,后返回秦国,秦穆公让他担任大夫。
产:生,出生。
用:任用。
【译文】
从前秦穆公寻求贤士,在西边从西戎取得了由余,在东边从宛地得到百里奚,又从宋国迎来蹇叔,还从晋国招来丕豹、公孙支。这五位先生,都不是秦国人,可秦穆公重用他们,兼并了国家二十多个,于是就称霸西戎。
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风易俗,民以殷盛,国以富强,百姓乐用,诸侯亲服,获楚、魏之师,举地千里,至今治强。
商鞅:姓公孙,名鞅,卫国人,也叫卫鞅,因为被秦孝公分封在商这个地方,又叫商鞅。商鞅在担任丞相期间,实行变法,使秦国强大起来。
易:改变。
以:因为。
师:军队。
治强:国家稳定,军力强盛。
【译文】
秦孝公采用商鞅的新法,移风易俗,人民因此富裕兴旺,国家因此富强,百姓乐于为国家效力,诸侯都对秦国顺从听命,战胜了楚国、魏国的军队,攻取土地上千里,至今国家安定,国力强盛。
惠王用张仪之计,拔三川之地,西并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汉中,包九夷,制鄢yān、郢yǐng,东据成皋之险,割膏腴之壤,遂散六国之从zòng,使之西面事秦,功施yì到今。
张仪:魏国人。曾经担任秦国丞相,推行“连横”政策,瓦解苏秦推行的“合纵”政策。
拔:攻克,攻取。
三川之地:指黄河、洛河、伊水三川之地,在今河南西北部。韩宣王在此设三川郡。
巴:国名,周武王灭商后被封为子国,称巴子国,在今四川东部、湖北西部一带。秦惠王派张仪、司马错等领兵攻灭巴国,设置巴郡。
蜀:国名,周武王时曾参加灭商的盟会,有今四川中部偏西地区。秦惠文王派张仪、司马错等领兵灭蜀,设置蜀郡。
上郡:原属魏国,在今陕西西北一代。
汉中:在今陕西汉中。
包:这里有并吞的意思。
九夷:指楚国境内的少数部族。
鄢:楚国旧都,在今湖北宜城县东南。春秋时楚惠王曾都于此。
郢:楚国都城,在今湖北江陵市西北纪南城。公元前279年秦将白起攻取鄢,第二年又攻取郢。
成皋:地名,在今河南荥阳县,地势险要,是著名的军事重地。春秋时属郑国称虎牢。
膏腴之壤:土地肥沃的地方。
六国之从:六国合纵的同盟。六国,指韩、魏、燕、赵、齐、楚六国。从,通“纵”。
施:蔓延,延续。
【译文】
秦惠王采纳张仪的计策,攻占三川地区,在西方兼并巴、蜀两国,在北方收得上郡,在南方攻取汉中,吞并了九夷各部,控制了鄢、郢两座城市,东面占据成皋天险,割取了肥沃的土地,于是拆散六国的合纵同盟,使他们向西事奉秦国,功业延续到现在。
昭王得范雎,废穰rǎng侯,华阳,强公室,杜私门,蚕食诸侯,使秦成帝业。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观之,客何负于秦哉!向使四君却客而不内,疏士而不用,是使国无富利之实,而秦无强大之名也。
范雎:魏国人。曾经担任秦国丞相,提出远交近攻的主张,使秦国领土得到扩展。
穰侯:即魏冉,楚人后裔,秦昭王的舅舅,多次为相,受封于穰(今河南邓县),故称穰侯。
华阳:即华阳君芈戎,秦昭王的舅舅,曾任将军等职,与魏冉同掌国政,先受封于华阳,故称华阳君。
公室:朝廷。
私门:王宫贵族的势力。
蚕食:比喻像蚕吃桑叶那样逐渐吞食侵占。
负:辜负,对不起。
向使:假使,倘若。
却:拒绝。
内:同“纳”,接纳。
【译文】
昭王得到范雎,废黜穰侯,驱逐华阳君,加强巩固了朝廷的权力,遏制了王室的势力,一步步吞并诸侯领土,使秦国成就了帝王大业。这四位君主,都依靠了外来人的功劳。由此看来,外来人哪有什么对不起秦国的地方呢!假如四位君主拒绝远客而不予接纳,疏远贤士而不加任用,这就会使国家没有雄厚的实力,而秦国也就没有强大的名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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