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家 / 文:刘晓娟
姥姥家
刘晓娟
解放前,姥姥一家是居住在城里的。姥爷念过私塾,一肚子好文化,在一家铺子里做帐房先生,据说每月给十八块现大洋呢,生活十分的富足。姥爷生性正直,不知是什么原因和东家拌了嘴,一气之下,便带着一家人回农村务农了。
爸爸妈妈结婚后,不想窝在农村一辈子,便随着闯关东的大潮,来到了内蒙古根河林业局,好里堡镇(现已转为根河市了),安了家落了户,我就出生在这个原始的小镇上。
十岁那年的秋天,妈妈带着我和两个妹妹回姥姥家探望。
记忆中,姥姥家是一座青砖大瓦房,很漂亮!屋檐上筑满了燕巢。听妈妈说,那是旧社会地主家的房子,解放后分给了姥姥家。窗户是用毛头纸糊的,窗棂一小格一小格的,向上翻起,用一根杈木棍支撑着。里屋朝南是一连二大火炕,炕上铺着干净的席子,大炕中间隔了一道小墙,西面是姥姥住,东面是舅舅一家住。
朝北的地上立着一对红木大柜子,上面摆放着一对古老的大花瓶,显得格外的大气,醒目!
外屋是一台大土锅灶,支着一口大铁锅,烧的是玉米秆,高粱秆,牛粪之类的东西。
记得最清的就是看姥姥给我们做饭,大铁锅里,用腌了一年的咸腊肉炖油豆角和新掰的苞米,锅上支一个三角木叉,蒸几块东北白瓤大地瓜,锅边贴着新磨的玉米面大饼子,一掀锅盖的瞬间,那股香气直冲鼻子,大饼子上浸着油花儿,还夹带着菜的咸香味,天那,简直都无法形容,至今想起来还直流口水呢……
记忆犹深的是公社开瓜园,金秋八月,正是瓜果飘香的时节,那时候农民都是记工分,到了收成的时候,按劳取酬,按劳分配。但是,因为我们是外来的客人,所以可以随便的进瓜园吃,啊!从来没见过那么多品种的瓜,光香瓜就好几种,最爱吃的一种香瓜叫老头乐,又麪又甜,吃急了会噎嗓子的。
在那年代可是纯有机的绿色食品了,一点农药化肥什么的都没有,也不用洗,拿衣襟擦吧擦吧吃就行,也不会拉肚子的,一个月的假期,可是过足了瓜瘾……
姥姥家还养了好多鸡,鸭,鹅,还有一口大肥猪。
姥姥时常会领着我们去田间采猪菜,在农村,人们下地干活或采野菜什么的都不舍得穿鞋子,因为怕费鞋,所以每次姥姥都不让我们穿鞋,光着脚走,吓的我呀,每走一步心就揪揪着,因为地里到处都是各种昆虫,从小最怕虫子的我,至今想起来仍然是心有余悸呢。
最好奇的是看毛驴拉磨了,便问?姥姥,姥姥,为什么把驴的眼睛蒙着呢?姥姥告诉我,一是怕驴子偷吃粮食,二是怕驴子转圈头晕,所以就得用布蒙上,当时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太有意思了,一看就是小半天儿都不想回家……
在农村,姥姥家算是富裕户了,因为大姨,妈妈,老姨都结婚嫁人了,一个舅舅和姥姥一起过(那时候姥爷已经去世)。舅舅家就一个男孩儿,那年表哥十四岁,听妈妈说舅妈生表哥时落下了病,不能再生育了。
姥姥是位可亲可爱的老人,长的慈眉善目的,高高的个,身体很硬朗。
采猪菜,喂猪,做饭,样样都行,心地特别的善良,听妈妈说,解放前讨饭的人很多,每次不论是讨水喝或讨饭吃的她都会把人让到屋里,吃饱喝足了再打发走。
姥姥就一个小小的缺点,是嘴碎,爱叨咕,对谁有不满意的地方不直接了当的说,而是用念三七儿的方式来宣泄心中的不满,所以和舅妈之间经常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小纷争。
舅妈会做缝纫活,一年到头挣钱贴补家用,舅舅是位民办教师,舅舅的毛笔字写的特别好,从小酷爱书法,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已成为一代书法家了,号,科尔沁沙翁)。村子里不论大事小情,婚丧嫁娶,还是过年写对联等等,都是舅舅亲力亲为……
表哥大我四岁,也许是属相相合的原因吧,我很喜欢他,表哥性格温和,聪明好学,长的文质彬彬,像个小姑娘似的,一说话就脸红,我整天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他后面,也许表哥那时候很烦我吧,只是不说而已,闲了没事儿就跟他去学校混,农村的学校很简陋,多年踩得发亮的土地上摆放几张破木板订的课桌,坐的就是小木墩儿,四个年级的学生在一个教室里读书,一个老师教,从高年级先讲课,然后往下轮流讲,现在想起来还是那样的亲切,那样的接地气儿。
在姥姥家不远处有一条清澈的小河,水很浅。
表哥经常带我们去小河里摸鱼,一见到水我们就会疯狂起来,嬉戏,玩耍,洗澡,直到夕阳西下,如今想起仍然是那样的怀念那样的美好!
时光飞逝,转眼近五十年过去了,姥姥已过世三十多年,舅舅一家也早已搬往城里住了,那座青砖大瓦房,那美味的农家饭,那又麪又甜的大香瓜,那条清澈的小河,还有原生态的教室,已永远的印在了我童年的记忆里,伴随着我一路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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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晓娟,
内蒙古根河市人,退休,原做企业核算员工作。
作者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