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人笔记故事：玩笑过头险闯大祸，观音显灵挡了两刀

笑谈古和今 2021-01-20

这个故事发生在清朝的咸丰年间。太仓城北十里，有个地方名叫毛市。有一个姓许的老板在这里开了一家染布的作坊。店里请来的染工，大多都是句容、溧水两地的人。

许老板平时对这些染工非常严厉。每逢过年，也只准一名染工回家。这样他的染坊就不会因为缺少人手而停业。要知道，过年期间，正是染坊生意最忙的时候。

染工们觉得老板开出的工钱还不错，于是只好遵守他定下的规矩，大家轮流顺回家过年。这一年，轮到一个叫陆宛孝的句容人回家探亲。恰巧染坊里还有一个叫做毛藻仁的染工，与陆宛孝是同乡，两人的家相距不算太远。于是毛藻仁就托陆宛孝带个口信回家，表明自己在太仓一切都好，让家人不必担心。

过年十来天一切如常。时间过得很快，到了正月十九，陆宛孝又从句容家中出来，返回到了许氏染坊。当天晚上，毛藻仁自然而然来到陆宛孝住的屋里，向他打听自己家中的情况。没想到陆宛孝一看到毛藻仁，平时说话很流利的他，突然变得支支吾吾，语焉不详了。

这可把毛藻仁急坏了。他本来就是有名的急性子，看到陆宛孝遮遮掩掩、欲言又止的样子，担心是自己家里出了什么事。所以陆宛孝越是不肯说，他越是追问得紧。

终于，在毛藻仁的再三逼问下，陆宛孝开口了。不过，陆宛孝的一番话，却让毛藻仁感到天晕地转。

陆宛孝说：“我对不起你。你让我给你家带口信，我当然也就去了你家。到了之后，发现你家里一切都好，嫂子也非常热情，一定要留我吃一顿饭。我再三推辞不能脱身，只好就在你家吃饭了。”

“我真不该留下来啊！”陆宛孝说，“也许是过年吧，你家里也有点好菜，嫂子就拿出酒来，非要我喝两杯，没想到我喝了酒就犯下大错了。”

陆宛孝一脸悔恨的神情，毛藻仁却是云里雾里没弄清楚状况。他紧盯着陆宛孝，认真听对方说下去，生怕漏掉了其中一个字。

“喝完酒吃完饭，天色已晚，我准备回去，可是嫂嫂说这么晚了路上不安全，让我住一晚再走，说完就扣下我的包袱，收拾好房间和床铺，强逼着我在你家过夜。我喝了点酒，上床后很快就睡着了。半夜醒来，突然发现被窝里多了一个人，仔细一看是嫂子，却是赤身裸体……”

“胡说！”毛藻仁听到这里，感觉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都跳起来了，“我老婆不是这样的人，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你听我说完呀！”陆宛孝怔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接着往下说，“嫂子说她好久都没男人了，实在是忍受不了，让我陪陪她，满足她一下，我……我……”

陆宛孝说到这里，突然说不下去了。

“你怎么样？”毛藻仁怒目圆睁，感觉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了。

“我家里没女人，那天晚上又喝了酒，嫂子一丝不挂，我，我，我就没忍住……”陆宛孝说完，双手抱住低下的头颅，一副追悔莫及的表情。

毛藻仁整个人都惊呆了。但他没有暴跳如雷，而是死死盯住陆宛孝的脸，像是要在那里寻找什么。突然，他站起身，一字一顿地说：“你就编吧，谁不知道你陆宛孝嘴里向来没一句真话。你说我老婆主动找别的男人睡觉，打死我，我都不会相信。”

陆宛孝抬起头来，迎着毛藻仁的目光，轻声说了几句话。声音虽小但却字字千钧：“嫂嫂肋下，有两个黑痣跟黄豆那么大，一颗痣上，还有一根长长的毛，对不对呀？”

毛藻仁听完陆宛孝的话，没有做声，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走出了陆宛孝的房间。陆宛孝伸出头去，看着毛藻仁一步步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然后吹了灯，估计是躺在床上睡下了。

第二天上午，染坊的许老板到处寻找毛藻仁，逢人便问，大家都说没看到。喊来几个染工一查问，这才发现，从清早起床，就没人看到过毛藻仁了。

许老板一肚子恼火，这最忙的时节，一个人要顶两个人用，莫名其妙玩失踪，这算是怎么回事？

“老子扣你一个月的工钱……”老板的眼里，果然除了钱还是钱。

大家觉得毛藻仁有可能是去县城买东西了，或者有什么事外出耽误了，并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么多人里，也只有陆宛孝隐隐感到有些不安。会不会是昨晚受到刺激，想不开了，还是……

等到厨房的伙夫大声嚷嚷，有谁把他切菜的刀拿跑了，陆宛孝这才真正醒悟过来，他大叫了一声不好，然后高声喊道：“要出人命了，要出人命了……”

许老板听完陆宛孝简短的叙述，带人一口气跑到码头，没有看到毛藻仁的身影。跟码头上的人一打听，这才知道毛藻仁已经搭船走了几个时辰了。

再说毛藻仁一路赶到句容老家，天色已黑，他来到家门口，乒乒乓乓一顿猛擂。妻子听到他的喊门声，披着棉衣出来开门。院门一开，毛藻仁迎上前去劈头就是一刀，砍在了妻子的肩膀上。

妻子一声惨叫，惊问：“孩儿他爸，你这是干什么……”话未说完，毛藻仁第二刀又砍了下来。

这一刀砍中妻子面门。妻子没发一声，往后就倒。黑暗之中的妻子，在地上很快就没了动静。

毛藻仁见妻子毙命，丢了手中的菜刀，转身就走。他来到岳父家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岳父看他半夜里怒气冲冲一个人跑来，非常惊讶，忙问怎么回事。

毛藻仁犹豫了一下，就把他女儿如何偷人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最后说：“你女儿不守妇道，我已经把她杀了。杀人偿命，我天亮就去投案自首，你们记得给女儿收尸。”

岳父听了这话，吓得魂不附体。二话没说，带上自己的儿子急匆匆赶到毛家去查看情况。谁知两人敲开门，却发现自己女儿好好的，一点事儿都没有。

岳父感到茫然，毛藻仁妻子也觉得莫名其妙。岳父问她毛藻仁拿刀杀人的事，女人张大了嘴巴，说：“我根本就没见到丈夫回来呀，他不是还在太仓染坊做事吗？”

女人把父亲和弟弟让进家中坐下，然后继续解释道：“染坊的老板每年只放一人回家，今年轮到一个叫陆宛孝的回来，初五的时候这人还带了口信来，说孩儿爸在太仓一切都好，不必挂念。他啥时候又回句容了？我咋不知道呢。”

父子俩面面相觑，弄不清这夫妇两人究竟谁说的是假话。还是做儿子的眼尖，昏暗的灯光下，看见毛家供奉的观音像上似乎有什么不对，于是举灯走过去查看，这才发现观音身上有两处刀痕，连忙喊父亲过去。

父子俩认真看过这两处刀痕，突然间恍然大悟。岳父腿一软，对着观音像拜了下去，口中念念有词：“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谢谢你救了我女儿，救了我女儿一家……”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人声嘈杂。毛藻仁妻子走出屋外，却见陆宛孝领着染坊许老板和几个染工气喘吁吁赶到了院子里。陆宛孝看到毛藻仁的妻子安然无恙，连声说“侥幸侥幸……”，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几个人正说着话呢，毛藻仁一步一步踱进了院子。陆宛孝看见，一把拉住毛藻仁的衣袖，狠抽了自己几个大嘴巴，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这玩笑开过头了，我该死啊……”然后一五一十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初五那天，陆宛孝的确来到了毛家，但却是和自己的弟弟一道来的。毛藻仁的妻子也留了他们吃饭，不过吃的是午饭，而且没有让他们喝酒。

毛藻仁的妻子忙前忙后，就脱了外衣。 她取了一个梯子，登梯到屋上的阁楼去拿豆瓣酱，无意中被陆宛孝看到她的腋下，也就见到了那两颗黑痣。他平时喜欢开玩笑，想要捉弄一下毛藻仁，却没想到几句戏言差点酿出人命。

如果不是观音菩萨慈悲显灵，为毛藻仁的妻子挡了两刀，那么为这件案子而死的，就不止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