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倍的人生
数次被噩梦拘囿,每每艰难呼救,总也难以发出声音,委屈、恐惧到哭泣。被告诫:要心向光明,与人为善。自认不是恶人,也鲜做坏事,但噩梦却如影随形四十多年。追根溯源,是前世作孽,一直被恶鬼追赶?还是今生命苦,尚能躲得过白天,夜晚便只有逃命的苦?
好在每次都能醒来,或吓醒或被拍醒,无论心有余悸,还是暗自庆幸,总要睁眼确定,有熟悉的声音才放心。回想噩梦过程,刚刚还大喊、啜泣、挣扎的梦境,忽然间印象全无,仿佛恶鬼被打死化作一股黑烟一般,了无踪迹,记忆苍白到没有什么发生。如果没有眼泪,没有尚未平复的恐惧,这一切都不像是真的。
同学读《活着》,我在看《摆渡人》,她说要活着,我也倒没有想成为摆渡人,只是想了解一下,死亡之后引领灵魂走过荒原的艰辛;她忌讳说死,谁又不是贪生?
都是向死而生的一辈子,了解死亡,为的是与它和解,不畏惧。心底对死亡的恐惧,如黑夜一般一轮一轮出现。各种提醒:身边相识的人离世,教育上的同事,更可怕的是同学,同班同学去世---每每给我们提醒,好好活着,哪怕像福贵那样,纵是孑然一身,仅有一头老牛相伴,也要活着。福贵的活着,读者感到苦,感到煎熬,福贵儿却不苦,不煎熬,他仅仅是行走,向前行走,他不是麻木,不是抗拒,他,都是接受。
想到了身心灵作家张德芬常说的:臣服,接纳,当一切你不想得到的厄运到来之时,所有的排斥只会徒增烦恼,接纳,寻找下一步解决的方法,才是向前走的做法。所有亲人离世之后,福贵买下了一头将要被屠宰的老牛,他成了牛的救命恩人,牛成了他的相伴亲人。福贵的生存哲学便是接受一切,便是活着。
《摆渡人》里的老妇有瑜,被苏珊娜带着走过荒原时,她走得轻快且从容,不像迈克尔,疼痛,抱怨,哭泣,最后被恶鬼吃掉,并成为荒原新的恶鬼。想想,两人区别,便是接受,有瑜接受了死亡的事实,不留恋,只想着和老伴儿团聚。而迈克尔的抱怨,不但起不到一点作用,还成了他前行的累赘,成了他沦为恶鬼的主要原因。
接纳、臣服,命里有的,摆脱不了;无的,强求不得,一切顺遂自然。佛系,不是不努力,是努力之后的出现了不够理想的结果,能够接受。
便是这夜夜噩梦,也要接受。也没有什么的,只是梦境更惊险刺激,似乎经受了不同的世界。是呀,和没有梦的人相比,我几乎是活过了双倍的人生,真是赚得很!
好在,都可以在清晨被刺激醒来,听到布谷鸟悠长、哀怨的叫声“布谷--布谷--”,一样感受到初夏晨光无限的美。
“割麦插禾”的季节来了,再也不会贪睡,何况梦里的情形始终在战斗,真真实实的在梦里都盼望着现世安稳,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