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平|山村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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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南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办

山村冬雪

小时候,每次下雪,奶奶就会说:天上下白面了。雪,是白面?那时不大理解。长大后,方知下雪对农人意味着什么。“今冬麦盖三层被,来年帎着馒头睡”,就很好地诠释了冬雪对越冬作物的重要性,几场美美的大雪,就意味着来年庄稼的丰收。
记忆中山村的冬天很长,雪也是一场接一场的,一下就是好几天。起先场院里的落雪总是被勤快的主人扫得干干净净,到后来清扫不及了,索性就将积雪暂且堆积在院子中央,户与户间也只能清理出供行人出入的小径来,整个村庄脉络相连,鸡鸣犬吠,吹烟袅袅。白雪覆盖下的小山村,像是依偎在大山妈妈温暖的怀抱,质朴自然,静谧祥和。
冰天雪地,喜鹊最不怕寒冷,在落满积雪的高枝间跳来跳去,兴高采烈地卖弄着自己吉祥的歌喉。麻雀儿也不甘示弱,一天里总是叽叽喳喳地飞来飞去,一会儿树上,一会儿地面,欢天喜地的样子,既便行人近前也全然不顾,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淡淡的阳光时常抵挡不住寒冬的侵袭,寒风总是扯着嗓子嘶鸣。“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傍晚时分,山村青烟笼罩,大人们站在巷口唤着自家小孩的乳名:狗娃儿,回家吃饭了!这声音,穿透力强,挣脱了冬雪的束缚,飘向无边的雪野旷谷。
冬天是雪的世界,更是孩子们广阔的天地。
山村的冬天,是孩子们快乐的天堂,有雪的冬天,更是隐藏着无限的情趣。山野追野兔,如覆平地。雪地捕鸟,个个都是高手。堆雪人打雪仗,各显神通。天放晴了,巷道口的人多起来了。男孩子打梭、赶陀螺、丢沙包、斗鸡、骑鹿马其乐无穷,女孩子跳方、踢健子、跳皮筋情趣怡然。
山村的孩子,似乎天生的皮实。屋檐下的冰凌棒,咬起来咯嘣咯嘣的脆,即便小手冻得通红,也都爱不释手。顽皮的孩子将院子的积雪打出洞来,然后猫着腰钻进钻出,追逐嬉戏,他们拿“洞”当“房子”。细心的大人们怕出危险,象捉泥鳅一样,将浑身冰冷的孩子硬是拎回了炕头,半天都暖和不过身子来。
冬雪封山,落雪悠然。忙碌了一年的农人也迎来了难得的冬闲时刻。
“有来叔”的兔肉,让人馋涎欲滴。“根顺爹”的秦腔,吼出了名。“黑球爷”的罐罐茶,香甜绕口。“东村”的秧歌,扭出了农人的风采。
玉米面撒饭,是西北黄土高原隆冬时节最受用的暖饭。数九寒天,一家人围坐在热炕上,吃上一两碗热气扑面暖饭,驱寒温体,周身舒畅,甭提有多美了。早饭后,太阳长高了,寒气趋缓,孩子们早就跑出了家门,大人们也闲不住了。冬日暖阳,三五大人们围拢在邻家的火炉边,下足茶叶,煨上俨实的罐罐茶,推杯换盏,香茗悠悠,将邻里间的情意拉近,将岁月的艰辛升华。
山村的冬天严寒漫长,山村的冬雪气势磅礴。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是北国的雪景,更是北国冬天的气势。“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漫天飞舞的雪花,圣洁高雅,天使般降临人间,苍茫大地无比壮美,万物润泽,蓄势待发。冬天已到,春天不远!
此情此景,奶奶的话又在我的耳边响起——“天上下白面了”。

作者简介:张建平,笔名:分水岭,甘肃天水人,医务工作者,喜欢用灵动的文字分享生活的点滴。偶有小文见于报刊及网媒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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