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上广深实习，分别有什么体验？
社工客（ID：shegongke）
作者 | 刘九毓
学校 | 商丘师范学院2015级社会工作专业
实习机构 | 深圳市龙岗区龙祥社工服务中心
图片| 苏打苏格
前段时间，一篇《北京，有2000万人在假装生活》的文章刷爆朋友圈，引发无数人的共鸣。
但如果说北京有2000万人在假装生活，那么，北上广加起来大概5000万人，其中一定有几万实习生在这里假装工作。
实习，是大学生能接近职场最近的地方。
而社会工作作为实务性较强的专业，实习便是理论与实践转化的契机。
理想中的实习，是生活无拘无束，督导耐心指导，同事热心问候，室友互助友爱，遇到困难机构的人也会出来帮忙。
而现实则是，每天清晨拼命挤上一辆地铁，在车厢里被挤到人工窒息，黏湿的汗水飘散在过道，夹杂着女孩们刺鼻的胭脂水粉味。
没有人会关心你在做什么，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在开年度计划会议的时候，领导总是喊不出你的名字。一个月都不一定能见到督导一面。
社工这行真的很锻炼人的能力和耐心。你会质疑自己的水平，经常做在办公室里加班，拿着低到无法想象的薪水，还容易被对象嫌弃养活不了家。
没有亲朋好友，没有工作经验，没有实务技能。但你不愿在三线城市活的舒适安逸，一头闯进这个苦哈哈的公益行业，一面又困惑于要不要转行。
其实很多社工专业的实习生和你一样迷茫。近期，我们采访了北京、上海、广东等一线城市的社工实习生，一起来看看他们在实习过程中的酸甜苦辣。
图片|苏打苏格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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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因为怕上厕所，
我每天不敢多喝水 ”
在东北一所不错的综合院校读了四年社工专业，毕业后被保送到华东理工大学读研。还没放假就联系好实习单位，六月一结束，拉着行李箱就去郑州，当天就办理了入职手续。
来之前我妈跟我说薪资待遇差，万般阻拦。但我态度坚决，非去不可。立志要扶危济贫，帮助弱者。
一周后，我给我妈发消息：“妈，我想回家，我不想干了。”
我妈吃惊：“怎么了，不是说好两个月吗？不准回来。”
我：“住宿环境很差，厨房乱成一团，地上有蜘蛛蟑螂。天气热还没空调，卫生间经常堵塞。我每天憋着不喝水，少吃东西，生怕上厕所。”
我妈一听，急了：“那你快回来啊。”
我：“算了，我再待一阵儿看看。”
最后，我还是待满两个月。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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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人说我是志愿者，
我露出了蜜汁微笑 ”
初来东莞，住在偏僻的城中村。每天的生活变成了：写策划，开活动，做评估，发通讯稿，再写策划，开活动，无限循环。
在一家社工机构实习，单位同事都很好，但没有人会关心你做在什么。任由你自由落体，被迫飞翔。只有主动，才能争取机会有所收获。
熬夜写出来的方案，被实习导师看过后微笑带过。最后他们觉得我难以胜任这种专业策划，让我负责采购物资，跑腿报账。
穿着统一的服装，去社区做宣传的时候，一个老奶奶问我，你们是干吗的，我说我们专门负责解决社会的各种疑难杂症。
她一脸懵懂。学了四年的社会工作，我对它依然一无所知。于是，我告诉她，我们是做好事的活雷锋。
她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是志愿者啊，我们这片区域还有很多和你们一样的好人。我只能笑笑不说话。
40度的高温天气，在强烈的紫外线下发着活动预告。土土的长裤和圆领衬衫沾满了汗水略咸的味道。
深夜躺在床上，觉得这样的日子很辛苦，也很孤独，却还要告诉自己：“想要成为孤胆英雄，就必须要努力。”
有时候甚至觉得大学四年都白念了，除了会念点书，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人。
图片|苏打苏格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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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用自己双手养活自己，
不想伸手问父母要钱 ”
来一家专门做残综的机构之后，一天可以尝尽人生百味，看到生活的各种心酸无奈。接受没日没夜的加班，玻璃心被迫收回，人变得越来越坚强。
我们会为一些残疾人士提供平台，教他们蛋糕烘培，插花园艺，种植花草等生活技能。亲眼目睹他们的坚韧和努力，自惭形秽到觉得自己没资格恐惧退缩。
一直认为自己也属于弱势群体，青灯为伴，案卷埋头，却要抵抗现实里恶龙的攻击，关心百姓的冷暖，为压迫作斗争。
工作内容很繁琐，但成就感足以弥补身心的疲惫感。然而事实上，在大城市里，每个月800块的实习工资，根本不够维持生活。
“够着呢，放心吧”、“同事们都很好，很照顾我”、“我像是那种亏待自己的人吗”，这样的话，我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父母。说实话，因为没钱，实习生的生活很窘迫。
在失望的时候，我也和父母埋怨着说，社会工作者的薪资很低，即使做到项目主管，税后收入也仅有5000元的上限。如果打算从事这个行业，要提前做好低质量生活的心理准备。
父母建议我毕业之后可以考公务员，去国家机关单位或者事业部门，都是不错的选择。有稳定的收入，坐在开着空调的办公室，喝着红茶，整理文件，写写资料。
尽管这样，可我还是不愿丢弃那一份关心人间疾苦的情怀。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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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终于学会忍气吞声，
成为大家眼里成熟的社会人 ”
在一家机构的工作站实习时，恰巧赶上机构季度的评估工作，有工作人员告诉我，我需要整理补录上一年的活动资料。
在过程中，要把活动场地，财务报表，活动计划书，活动评估表及照片全部手打成电子版，再扫描出来，然后打印装订。
很多活动，是他们没有开展过的，照片也是从其他相关活动中临时拿过来拼凑而成的。专业相关的活动没办过多少，不停地开兴趣班。
一个月没有做过个案，交资料的时候，硬生生跑出来了两个个案。据我所知，他们个案室的门从来都是关着的。
这是我第一次在社工机构实习，大部分活动中我在拍摄照片。尽管觉得各种无趣，还是认真拍照，全程各种抓表情。
我一直觉得他们这样做浪费钱财，没有办实事，完全不注重服务的成效，一味完成既定的指标量。
我跑去问同专业的学姐为什么，她说这样的事情很正常，然后给我普及了一大堆类似的虚假事情。
后来我跑到项目主管那里告发，他说我幼稚，胡搅蛮缠。最后告诉人力资源部，谎称我能力胜任不了工作站的任务要求换人。
再后来遇到同样的事情，我也不再像原来的那样锋芒毕露。
我终于学会忍气吞声，成了大家眼里成熟稳重的社会人。我觉得很可悲。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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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曾与深圳为敌，
也想过要逃离深圳”
我在知乎上看到过一篇分享，题目是： “那些离开北京的人，你们过得怎么样？”
文章说，离开北京以后，工作时间由每天8小时变为6小时，交通时间由每天3小时变为20分钟，午睡时间由每天0小时变为1小时，工资由每月买0.3平米房子变为每月买1平米房子，父母为伴，乐不思蜀。
我没有在北京，我在深圳。但我感同身受。我想不管是离开了北京，还是离开了深圳的那些人，他们离开的本质原因可能是一样的。
为了逃离拥挤的地铁、湿漉漉的天气和看不到未来的生活，没有勇气在这座辉煌的城市继续苟且生存，便找理由说自己想要追寻更幸福的生活。
他们离开后就真的快乐吗，我总隐约觉得他们内心深处是不甘的。
我也曾无数次想过要逃离深圳，但每当看着霓虹闪烁的夜景，天桥上抱着吉他弹唱的歌手，想到自己毕业后可以成为这里的成员，心中总会欢呼雀跃。
有很多年轻人和我一样一无所有，不知疲倦地扛起生活的重担，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俯视一切，而只是想要有一块小小的立足之地。
但我希望未来我们每一个人的离开，不是因为畏惧就落荒而逃，而是在将来某一天，可以忍受孤独的生活，承受残酷的现实后，仍然满怀希望与感激地走向更远更伟大的前方。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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