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成 ：斯人杳无声 ——纪念吴贵生老师

作者：王贵成

在噩耗传来之前，我是怎么也不愿相信这个残酷事实的。因为吴贵生老师身体之健壮结实，曾经让我们这些年轻人都自愧不如；平时不要说生病住院了，就是感冒发烧都难及他身；况且吴老师才63岁，按联合国规定的标准还没有进入老年，如果能这样一路健康走下去，肯定是一个高寿之人。

然而，世事难料，祸福多变，不幸的事情竟然发生了。2010年1月17日凌晨，吴老师因心脏衰竭经医院抢救无效溘然长逝。才卸任六年多的孝义中学前校长、吕梁一代数学名师，就这样撒手人寰了。

初闻噩耗，我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悲痛之中。21日参加追悼会时，这种悲痛之情达到了极点。回去后好几天，这种悲痛之情仍然挥之不去。本来不计划写点什么的我，最后还是坐在电脑前写了起来。吴老师追悼会的规格之高盛况之大，以及他生前所取得的丰硕成果，这些都不需要我去多说，我只就自己的切身体会说几句心里话。

说实话，在吴老师主政孝中的岁月里，我只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和身为一校之长的他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但吴老师对我有提携之恩。我是从他手上才进了孝中的。要知道，在1998年能进入孝中这所省重点中学，是我以前连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刚毕业的头两年，我瞄准的是孝义二中，因为它属于初建高中，正在招兵买马。可当我找到时任二中校长时，却吃了个闭门羹：“二中只招本科生，专科连课也不必讲。”可怜我当时只是一个专科生，北师大的函授本科刚考上，想进二中连讲课的资格都没有。而吴老师能够不惟文凭，在讲课后，觉着我还可用，就把我调了进来。当时教师进城，除了必需的讲课，没有大把的金钱开路是绝对不行的。而我竟连一分钱都没花。让我到现在想起这件事情都感喟不已。进入孝义中学，是我人生中的一次重大抉择。从此，我的人生长河驶入了一条崭新的河段，我的教学工作终于有了新的意义，精神生活变得格外丰盈充实起来。

进入孝中以后，我见到学校自印成册的教研论文集，我这个刚毕业三年的井底之蛙第一次感到了强烈的震撼——孝中老师的水平就是高啊，竟然写出了这么多的论文！使我受到无穷鼓舞的是吴老师主持召开的一次会议。那次会议是专门给语文老师开的。吴老师以他当学生时的经历现身说法作文的重要性，“我现在能写一点东西，就是得益于上中学时语文课上的作文。现在教语文光讲课文用处不大，写作文才能真正提高一个人的语文水平。我们数学老师教学生解题要自己先做一遍题，你们的语文老师让学生写作文，自己却不写作文，学生怎么会服气你呢？咱们也可以写一些下水作文，虽然达不到发表的水平，但打印出来也就成了铅印的东西，发下去也让学生认识一下咱们老师的水平。”吴老师大力提倡语文老师要写下水作文，当时分管教学的张凤年副校长随后发言，号召语文老师向李大兴老师学习，李老师在《孝义文艺》上每年都有文章发表。这次会议使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当一个合格的语文老师不能光耍嘴皮子，纸上谈兵只说不练，足以毁掉语文老师的大好青春。从此，我更加努力地读书，同时主动去向李大兴老师请教，在作文教学上也格外用心起来，我的自由写作之路从此开始。

如果没有吴老师，我或许还在原来的学校浑浑噩噩随波逐流，肯定不会体验到读书写作与语文教学有机融合给生命带来的那种澎湃激荡之壮美。吴老师，正是您的提携与教诲，使我找到了语文教学的蹊径所在。

在吴老师身上，我看到了一个教师的迷人本色。我不止一次听人说过，“吴贵生这个人就是爱教学”。可我总是有点不大相信，教学那么一种苦差事，不少人都是走投无路当教师，到了一定的地位，谁还愿意自讨苦吃呢？可吴老师就是这样一个爱“自讨苦吃”的人。作为一个省重点中学的校长，行政事务琐碎纷扰，如果换做他人，早已抛弃教学，一门心思只当校长这个官职了。而他偏不，一边当长，一边站在讲台上，当了七年校长，始终没有脱离教学第一线。其中的酸甜苦辣，可能只有他自己清楚。

常听到一个故事，吴老师经常一边开会，一边做题备课，会开完了，课也备好了，市政府的官员们常把这当做趣事来谈。我却觉得这一点也不有趣，这是一个教师在行政与教学之间所作的生存挣扎，即使吴老师能自得其乐，但这毕竟是以透支和损害健康为代价的，毕竟鱼和熊掌是不可能兼得的。

就是在退下来之后，吴老师依然没有去过颐养天年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地扑在他所热爱的数学教学上。他不但在本地为热爱数学的青少年学子开设数学课外培训，还自己驾车到外县为学子开讲座。常年的奔波劳累，即便是钢筋铁骨之身，恐怕也要累垮了。就在病逝的前一天下午，他还连着上了三小时的数学课。到了晚上，吴老师终于感到累了，想要躺下休息了。然而，这一躺下，就再也没能起来。吴老师就这样匆匆走了！我的耳旁又一次响起了吴老师追悼会上那如泣如诉的哀乐，那撕心裂肺的恸哭之声，还有人群中那此起彼伏的呜咽啜泣。苍天无语，大地默哀，就在旧历年关将近之时，吴老师离开了他心爱的数学教学，追寻着年的脚步，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吴老师就这样与我们阴阳难寻生死永隔了！吴老师，你安息吧！

王贵成，1970年9月生，孝义市长兴村人。大学本科，孝义中学语文教师。2004年3月创办晴宵文学社，开始主编校刊《晴霄》。多写杂文、随笔，主要发表在《杂文报》 《书屋》《文史天地》 《山西文学》《凤凰网》 《博客日报》 等十几家报刊网站。获2008年搜狐教育十大名博、凤凰网2012年度名博等荣誉。现为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孝义市文联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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