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杨全华||灾后瓜果分外香 / 开普饭

灾后瓜果分外香
——露台纪事
图文声：杨全华

法制社会，一项涉法决策的做出与实施，决策者首先要考虑的应是决策本身是否合法，否则无异于自摆乌龙，导致违法主体的颠倒。

——题记

秋高气爽，瓜果飘香，收获的季节又到了。几天前我从自家的“空中菜园”又摘了十几个冬瓜，拣了两个称了称，均在十斤以上。这样几次合起来今年共收获了30多个。这个收成虽然并不理想但我依然很高兴，因为它们在结果的生长期遭受了一场大灾害。但相对两年前发生的那场“露台风波”，它们又是幸运的。那场风波也是令我十分伤感的一件事，至今难以淡忘……

我所说的“空中菜园”其实就是我家位于十一层楼顶占两间屋顶大的小露台，上面搭了两个小廊架，垒了几个小土池，放了几个口径稍大些的花盆。

十二年前我刚搬进这处新居时，看到这个“露台小院”，很高兴。感到它是一个理想的养花场所，难得的“空中花园”。但不久便发现，由于它“高高在上”，四面临空，昼夜温差大，风雨不定时，自然气候并不适合家庭养花。为了不让这块“风水”宝地荒废闲置，我想到了种菜。是，种菜。菜比花泼辣，喜阳光，喜雨水，耐风霜，生命力强。而且在自家门口种点菜，不用下楼，不必上坡，有利于强身健体，还能少吃点市场上卖的那些“不放心”的蔬菜。何乐而不为呢？主意打定，我便开始了露台种菜的生涯。

行行有学问，隔行如隔山。少年从军（16岁），一生军旅30年的我，经过不长时间的实践和领悟，很快便掌握了种菜的要领。人勤地不懒，薄地也高产。菜园虽小，但十多年来，由于我科学安排，谨遵农时，歇人不歇马，人忙地不闲，先后循环种植了数十种瓜果蔬菜并获得了良好的收成。每年，早春的小青菜，青葱油绿，鲜嫩水灵；夏秋的瓜果，丰满成实，挂满廊架；越冬的香菜，香味不减，随吃随拔；韭菜、大葱，梯次采收，常年不断。特别是年产几十个的大冬瓜，常常吃到来年春天……

而令我更高兴的是，十多年来，种菜的同时还享受了“空中”赏景揽胜的快乐。冬去春来，雨雪风霜，四时更替，气象万千。我置身这个空中小菜园，常常时儿低头看菜，时而仰首看天。赏菜观景两兼顾，摘菜取景喜相伴。东边的日出，西边的日落，火红的朝阳，绚丽的晚霞，朦胧的雨雾，浪漫的雪花，这些在空中以另一种姿色展现的美景，常常令我这个摄影爱好者，喜出望外，心旷神怡！因而也常常会丢下“镐头”拿起相机，将快门频频揿动……十年来，我与这块“空中菜园”已建立了深厚感情，结下了不解之缘。

然而，生活并非一路坦途，事物的成长总会伴随一些曲折。2018年六月，“厄运”突然从天而降。6月上旬，小区里的上百家楼顶住户，突然接到有关方面的书面通知，要求限期拆除自家露台上的“违章建筑”，包括阳光房、彩钢瓦房、廊架等。楼下道路两旁也顿时打出了“依法拆除违章建筑”的大幅标语。小区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大家议论纷纷，而楼顶上的住户更是懵得不知所措！入住十多年来，这些“露台建筑”从未有人问津，怎么一夜之间像当年偷生的“二胎”一样突然变成违章建筑了？是国家颁布新法了吗，怎么没听说呀？露台上搭个小廊架，长点绿色，添点生机有什么不好呢？

楼顶的居民们带着诸多疑问，被置于“不堪”的境地。

“通知”不仅让拆，而且还约法三章：自接到通知起即分为三个阶段实施：“自拆、强拆和惩罚”。如不按期拆完，即停水断电。可谓令出法随，令人不寒而栗！

人们很快得知，这一“拆违”行动并非局限于某一小区而是整个地区的统一行动……

拆除这些楼顶设施，说说容易做起来并不轻松。那些“露台小院”本属于相关住户的合法房产，建在小院里的那些“简易房设”及廊架等，每家少说也花费了几千元甚至上万元。不少住户还在室内放置了床铺桌椅，有的还通了暖气，装了空调。要拆除它们，不仅会带来不小的经济损失，而且也是一次不轻的感情伤害。谈何容易？

然而大多数居民的觉悟还是值得信赖的，虽然大家对这次拆除有种种疑问，心中隐隐作痛，但深感法律不是儿戏，奉公守法是公民应尽的义务，有法必须遵循，所以很快便执行开了。“自行拆除”阶段开始后，多个城区的各生活小区不少住户即行动起来。特别是那些本人或子女在职的公务人员，行动更为“敏捷”。一时间各生活小区里到处发出砰砰乓乓的拆卸声，楼顶上同时出现了许多高空作业的身影，楼下方则呈现出垃圾成堆的现象。

按照有关通知标准，我家露台上的“违章建筑”仅是两个防腐木小廊架。拆起来虽然难度不大但我同样难割难舍。时值仲夏，“菜园”里那些饱含我辛勤汗水和爱心的瓜果，长势十分喜人。6月21日那天上午，阳光和煦，微风轻拂，我手持铁锤、起子、剪刀等拆卸工具，来到露台。站在南端的廊架下，我看到满架已进入“果实膨大期”的葡萄一串挨着一串，着实喜人；北端的小廊架和墙头上，数十个已长到甜瓜大小的冬瓜，悬挂在一根根长势茁壮的藤蔓上，也格外醒目。这个精美的小菜园，在怡人的日光下，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生机盎然，郁郁葱葱，更加使我爱怜。我手持锤子的双手迟迟不忍举起。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这个曾服役30年、参加对越防御作战一年多的“老兵”，不能当“政令”的绊脚石。于是几经犹豫的手臂终于举了起来。锤起锤落，叮叮当当。两个小时后，廊架顶端的数根横木被我掀了下来，本似一个精致亭榭的廊架，顿时变成几根四腿朝天的木柱子。那几棵品种上乘种植多年的葡萄树，也带着满树的“果子”被连根拔起。而数十棵仅长到甜瓜大小的冬瓜已“寿终正寝”。地面上霎时从天而降的一块块木板和折断的瓜果枝叶，残乱不堪，令我心疼不已。

▽拆毁的廊架及葡萄

△（2018/6/21 8:32:09）

△（2018/6/21 6:14:30）

△（2018/6/23 8:26:49）

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凡事特别是“政令”，一定要“师出有名”有法可依。万万不可以自己的好恶或臆断作为决策的依据和动力。否则将难以为继，甚至会对“政令”的公信和执行产生不良的影响。

没想到，这次小区内外一场轰轰烈烈的“拆违”行动，刚进入“强拆阶段”声势即由大变小，最后竟消声匿迹，不了了之了。小区楼顶上的那些所谓的违法建筑至少有一半安然无恙。而那些先期被拆除的建筑，也因拆得过于仓促，留下许多不雅的“痕迹”和”残留”。举目望去，竟如“三光”后的一派破败景象，令人涕笑皆非。

后来听说这次“拆违”行动的“流产”，是因为有关方面没有找到法律依据并采纳了一些“老同志”和法律工作者的“善意提醒”。面对这样几家庆幸几家愁的“拆违”结果，人们做梦也没想到“老天”竟会开出这样的“高级”玩笑”，玩出如此低下的“儿戏”。

时过不久，小区里那些被迫拆除的所谓“违法建筑”不少又恢复了原样，我家露台上那两个被拆散的小廊架也随之得以还原。第二年春天，茁壮的瓜蔓又爬满了廊架，似乎焕发了第二个青春。遗憾的是我那几棵品味上乘的葡萄树，已难以“复活”！

这次“拆违”行动，虽然无疾而终，但居民们却从中受到了一次深刻的法制教育。相信有关方面也会以此为鉴，增强法制观念、提高行政水平，以防历史再度重演。

人与自然的不可分离性，决定了常常会躲了“人祸”，躲不了天灾。我的“空中菜园”继两年前那次“露台风波”后，今年又先后两次遭遇天灾。首先是春夏之交的超常寒冷，尔后是7月上旬的暴雨冰雹。这两次灾害对我种植的蔬菜，影响最大的是冬瓜。春末的超常寒冷持续时间较长，使我育的冬瓜苗较往年晚出了一个多月。不知是否与苗子出得晚有关，冬瓜蔓长得很长了还不见开花。我失去了信心，一气之下拔掉了十几株。没想到有幸留下的那二十多棵，后来又开花结果了。我后悔莫及，但也得到一些启发：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应尽量给予看似无望的事物适当的发展机会。它或许属于大器晚成者。

△冰雹（2021/7/9 12:41:08）

7月9日中午那场冰雹，来势很猛持续时间很长。如葡萄般甚至鸡蛋大的冰雹，伴随着急风暴雨下了约半个小时。这是我几十年来所见的冰雹，下得时间最长的一次。冰雹停下后，我跑上露台查看，发现几棵丝瓜的许多嫩头已被砸断，冬瓜叶、茄子叶则被砸得千疮百孔，比甜瓜大些的小冬瓜，表面多处被砸出大小不等的窝子，有的已露出“鲜肉”。我当时认为这下肯定完了，今年吃瓜没指望了。但我总结了之前冬瓜遭遇寒冷时过早拔苗的教训，这次没有拔掉看似奄奄一息的瓜秧，并继续加倍浇水施肥，补给营养。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些受了重伤的小冬瓜，伤口渐渐愈合，最终又长成了一个个略带伤疤的大冬瓜。看来植物也同人一样，具有很强的自癒力和意志力，而且它也懂得感恩报恩。所以最终没有辜负它的“园丁”对它的精心哈护和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