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极大程度冲击了传统饮食规律,但更多践行者开始尝试名为「间歇性禁食」的饮食法,以实现高效减脂的梦想。
从字面意思理解,这是种「间歇性不进食」的饮食法,通常有如下两种分类:
- 每日限时进食但食物照旧,每天进食时间缩窄至6至8小时,比如实现「过午不食」;
- 「5∶2间歇性禁食」,即每周有2天限制进食热量,其余5天照旧。
然而,间歇性禁食对代谢和健康的影响,在科学上并无定论。它能影响身体代谢机制,但要减肥,与持续性热量限制一样,需要热量缺口。而它的唯一优势可能是改变了「吃」的方式——通过限制进食时间,让人更容易实现热量摄入的降低。另外,我们也采访了多名办公室职场人、健身爱好者、健身教练,对于他们而言间歇性禁食,其实没有特殊的减脂光环。更重要的是,间歇性禁食也有禁忌与风险,也并不适用于所有人。很多人对间歇性禁食的了解,来自国内外社交媒体与视频网站。在Youtube搜索「Intermittent Fasting」(间歇性禁食),播放量前十的视频观看次数都超过500万,有营养师TED演讲、医生科普,还有健身博主现身说法。国内媒体中,小红书、抖音、B站等平台也有许多博主推崇间歇性禁食。无论Youtuber还是国内博主,推荐最多的间歇性禁食,是16:8,即每天将进食时间限定在8小时内;另外一种颇为流行的间歇性禁食方法5+2,则是以周为单位,每周5天正常进食,另外2天限制热量。大部分博主并没有对间歇性禁食的类型做区分,而是用「间歇性禁食」来指代所有间歇禁食方式,包括16:8和5+2。然而,在科学研究中,16:8和5+2并不能都称为间歇性禁食。这两者更准确的说法是间歇性能量限制(Intermittent Energy Restriction, IER) ,它们又分别代表两种类型:限时进食(The term time-restricted feeding , TRF)和间歇性禁食(Intermittent fasting regimens, IMF)。■ 间歇性禁食和限时进食的主要范式:圆圈内每个环代表一天(24小时),绿色阴影区域代表进食期,灰色阴影区域表示睡眠时间,白色圆圈/空格表示禁食期。以16:8为代表的限时进食(The term time-restricted feeding , TRF),将食物摄入限制在每天8小时或更短的时间窗内。例如 ( E ) 一天的早期(如9:00-17:00)进食, ( F ) 一天的中期(如13:00-19:00)进食。除16:8之外,限时进食还包括4:20(战士饮食,4小时内进食)。以5+2为代表的间歇性禁食(IMF),指个人长时间(如16-48小时)摄入很少或没有能量摄入,其它时间正常进食。常见的间歇性禁食包括:( A ) 隔日禁食(禁食日零卡路里摄入),(B)隔日改良禁食(禁食日能量限制>60%),( C ) 每周两天禁食或改良禁食 (2DW),( D) 定期禁食2至21天或更多天。两种类型的禁食方法,主要区别在于,间歇性禁食(IMF)的禁食时间更长,单位通常大于天;而限时进食(TRF)通常每天重复,以小时为单位,禁食的时间较短。对大众而言,并没有具体区分不同类型的间歇性禁食。大部分人的理解,只要有「限制进食时间」或「一段时间内禁食」,即为间歇性禁食。很多听说过间歇性禁食的人,最好奇的问题都是:它能减肥吗?能安全减肥吗?而很多间歇性禁食的践行者,初衷也是为了减肥或者减脂。互联网从业者飞熊是多年健身爱好者,创业期间运动时间被挤压,便尝试间歇性禁食,从饮食端进行体重管理,5+2和16:8他都有实行过一段时间,当被问及是否有减脂效果,他表示了肯定。ZE SPEED教练培训师Andy,三年前开始尝试16:8间歇性禁食,在减脂有效果后,便一直持续至今。他们都认为,间歇性禁食能帮助减肥的主要原因,是由于进食时间被限制,热量摄入减少了。这一点,也在诸多科学研究中被证实:在有热量缺口的情况下,间歇性禁食确实可以减肥。2019年发表于《营养素》的一项荟萃分析,汇总了间歇性禁食的11项研究,这些研究持续时间都大于8周,干预日进行能量限制。研究发现,间歇性禁食产生了和持续性能量限制等效的减重效果,表明间歇性禁食是可以代替持续性能量限制减肥的有效方法。一些介绍和推崇间歇性禁食的博主,也会提及间歇性禁食减肥的机制。在Youtube拥有546万粉丝的博主Dr. EricBerg DC,致力于研究间歇性禁食和生酮饮食。他通过多个视频对间歇性禁食进行了讲解。其中播放量最高的视频,解释了胰岛素和生长激素对减脂的影响,而间歇性禁食又如何影响这两种激素,从而帮助我们燃烧脂肪。事实上,从代谢机制来看,间歇性禁食确实会引发身体的一系列生化反应。禁食期间,血糖水平较低,肝糖原储备消耗,激活糖异生;脂肪细胞开始分解并释放脂肪酸,氧化为酮体。身体从使用葡萄糖作为燃料来源,切换到使用脂肪酸和酮体。在这个过程中,胰岛素扮演重要角色。我们进食会刺激胰岛素分泌,而胰岛素作为唯一的降血糖激素,主要促进合成代谢(包括脂肪合成)。禁食期间,胰岛素分泌较少,合成代谢减弱。总的来说,机体对间歇性禁食的反应是尽量减少合成代谢过程(合成、生长和繁殖)。也有科研文献表明,间歇性禁食会引起细胞自噬、增强抗压能力、降低癌症和肥胖症等疾病的发病率。然而,热量缺口相同的情况下,与持续性能量限制相比,间歇性禁食的减脂效果并没有更优越。多个荟萃分析表明,二者在减少体重和体脂方面,没有显著差异。尽管间歇性禁食对胰岛素水平有更大益处,但在代谢变量如葡萄糖或胆固醇水平上没有差异,因此并不优于持续性能量限制。间歇性禁食减肥的生理机制,很可能就是总热量摄入减少,以及胰岛素水平降低。打破间歇性禁食减肥光环的事实是:如果没有热量缺口,间歇性禁食并不能减肥。2021年6月16日,英国巴斯大学运动和代谢中心在Science子刊上发表了一项研究,对比了隔日禁食与持续性热量限制的减肥效果。研究团队招募了36名体重指数BMI在20-25之间的人参与实验,参与者被随机分配到三个组:第一组:隔日禁食(IMF),禁食后一天的食量比平时多50%。第二组:每天三餐都减少了25%的卡路里,即与第一组减少相同热量。第三组:与第一组相同,但禁食后一天的饮食比平时多100%,即没有减少总热量。研究结果显示,第三组由于不存在热量缺口,尽管他们采取了间歇性禁食,但没有减轻体重。第一组和第二组热量缺口相同,两组减重没有显著差异,隔日禁食组甚至损失了更多肌肉。归根结底,是否减脂,最终还是取决于是否存在热量缺口。间歇性禁食减脂的秘诀,并不在于激活了脂肪代谢机制,即使在禁食期间身体使用更多脂肪供能,进食期间如果摄入了多余热量,也依然会合成脂肪。间歇性禁食减脂的根本原因,与传统的长期热量限制并没有差异——限制热量摄入,创造热量缺口。而对间歇性禁食的践行者们来说,间歇性禁食减脂的优势,并不是方法本身有多么优越,而是相比于持续性能量限制,它更容易坚持。16:8的间歇性禁食,对于不习惯吃早餐或者晚餐的人群来说,并不难。Andy坚持16:8饮食已经3年多了,他进食时间窗口是12:00-20:00,运动时间在晚餐之前。现在这样的时间安排,对他来说已经形成了习惯。尝试过5+2和16:8的飞熊则表示,5+2把禁食的两天放在周末,比较容易;对于晚餐一直进食不太多的他来说,16:8的8小时进食时间放在一天的早期,也不难坚持。与其说间歇性禁食能够减脂,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间歇性禁食让践行者们更容易坚持创造热量缺口。尽管有证据表明科学的间歇性禁食,对健康有一定好处,也能帮助创造热量缺口和减重。但间歇性禁食并不适合所有人。对于特定人群,并不建议采取间歇性禁食,这些人群包括且不限于:
- 患有或曾患有饮食障碍/饮食失调(暴食、节食、贪食)的人
即使不是以上人群,也需要注意,间歇性禁食并没有某些博主号称的那么容易。践行间歇性禁食,有难度,也有一定风险。第一,改变饮食习惯很难。很多人都习惯了一日三餐的饮食习惯,要改变习惯,至少要循序渐进,给身体和心理适应的区间。然而,很多人在减脂时,都希望一蹴而就,突然切换新的饮食模式,给身心都会带来很大压力,也有更高反弹风险。如果目前饮食了多餐,不经过渡就切换到间歇性禁食,身体代谢可能会无法适应,又影响精神状态和心理状态。第二,间歇性禁食可能会引发饮食失调。研究表明,间歇性禁食或长时间不进食是形成病理性饮食模式的危险因素。饮食限制行为可能会导致暴饮暴食。很多人在节食减肥后,反而出现了暴食情况。间歇性禁食尽管在食物类型上没有做特定限制,却限制了进食时间,实际上还是会产生限制感。而心理和生理上的限制感,容易诱发饮食失调(暴食、贪食等)。比如开始在进食窗口暴食,得不偿失。第三,间歇性禁食可能会热量和营养摄入不足。很多打着间歇性禁食旗号的博主,宣称三天掉六斤,先不提急速体重下降,身体损失的主要是水分和瘦体重,她们采取的所谓间歇性禁食方法,实际上与节食没有本质差异。间歇性禁食并不会极端限制热量。相反,科学健康的间歇性禁食,应该摄入充足热量和营养素,而非变相节食。减肥是很多人永远的话题,而饮食则是减肥人永远的话题。以减肥为目标的各种饮食方法层出不穷,间歇性禁食也只是其中一员。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均衡膳食与更合理的生活方式,才是保持健康和管理体重的长久之道。在增肌为优先目标的健身人群里,间歇性禁食似乎没有那么受欢迎。毕竟科学增肌,既需要一定的训练强度和训练容量,也需要一定的热量盈余。追求最大化增肌效果的人群,还会注意分散摄入蛋白质,以提高身体将摄入蛋白质用于肌肉合成的效率。对于增肌人群而言,多餐制是他们更为熟悉、认可和青睐的饮食方式。尽管间歇性禁食被认为是减重方法,但在能量摄入充足的情况下,并不一定影响肌肉量。2016年发表于《Journal of Translational Medicine》的一项研究,招募了34名有抗阻训练经验的男性,随机分配到限时进食 (TRF) 和正常饮食组 (ND)。限时进食组进行16:8饮食,但在每天8小时进食窗口内摄入100%能量需求的食物;在此期间,他们进行85-90%1RM抗阻训练(肌肉力量训练)。结果表明,限时进食结合抗阻训练,改善了一些与健康相关的生物标志物,并且在减少脂肪量的同时保持了肌肉质量。类似研究也表明,能量摄入充分并结合抗阻训练,间歇性禁食不会造成肌肉损失,而抗阻训练起到了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