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兆菁 | 情定罗汉松

一个村庄，一段历史，挥洒着人生风云和变幻；

一棵大树，一腔情愫，演绎着几多美丽和传奇。

离我的家乡邹洋村六公里处的古田县大甲镇前桃村岩富自然村，深藏着3000年的一株罗汉松，居然从未谋面，这令我多少有点汗颜，因为我在老家也不完整地生活了20多年。十五、六岁时迫于生计，曾经去岩富的隔壁村樟溪村肩挑叶腊石赚取工钱，挑到大甲乡镇，来回有三十华里的路程吧，多少工钱已经忘记，只是依稀记得长辈们提起有一株罗汉松，在一个叫岩富村的地方顽强地生长着，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没有想到在历经风雨吹打的几十年后，会在朋友的邀约之下驱车一个多小时去一睹它的芳容，领略它的风采。

罗汉松，是罗汉松科常绿乔木，产于我国长江以南地区。由于其树形美观，种子形如罗汉，常作为吉祥树栽植于庙宇周围和庭院中，但千年以上的罗汉松，确为罕见。宁德虎贝彭家山有一株罗汉松，凡是见过的人都啧啧称赞，但与岩富的这株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而杉洋镇秋山村也有一株，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人们不曾想到的是古田县大甲镇被县林业部门称之为“古罗汉松之乡”。据说在辖区内有几株千岁以上的古罗汉松和十多株百年以上的罗汉松，还发现一个以罗汉松为主的天然小群落。“未有古田县，先有岩富邱”，流传在大甲乡村中的这句俗语，足以佐证大甲镇岩富村邱氏历史的悠久和世事的变迁，而远比邱氏历史更为久远的是位于村尾拏公王侯庙前那株饱经风霜、昂然挺立的高15 米、胸径达1．34米（要四个人合围才可以牵住手）、荫地面积255平方米的雀舌罗汉松了。在2009 年公布的福建省71 株古树名木的排行中，它名列前茅，首屈一指，3000多年的树龄足以名冠全国，2013年入选“福建十大树王”。《中国树木奇观》一书中，就收录有这棵名闻遐迩的罗汉松。据传它长于周朝初期公元前841年前后，它造型优美，亭亭如华盖，长得翠绿欲滴，光彩照人，树皮光滑滋润，丝毫没有衰老的迹象。似方似圆的躯干，如青铜发亮，巨枝繁叶，铁骨叠翠，张扬四方，无愧为“神州古木”，堪称国宝。3000多岁的年纪却如雄雄壮年，以一个伟岸的身躯守护着一方安宁。去年夏天，供职于宁德市公安局的赵喜文先生慕名前往观赏，欣然写下了一首七律诗《咏古田大甲岩富自然村三千岁罗汉松》：“经风历雨三千载，阅尽兴衰事事常。海选夺魁人不智，山安幽静我祺祥。繁枝吐叶擎华盖，铁骨凝丹发亮光。益寿延年仙作乐，何须钓誉弄名堂。”寥寥56个字，把罗汉松的品格、形象淋漓尽致地刻画出来，读之品之，让人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当我们一行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周折，穿过一段山路，在齐整的梯田旁，在红豆杉、大柳杉、老枫树的拱卫中，闪出一株3000年的古罗汉松时，我们蹦呀跳呀，欢呼雀跃，拍手惊叹。于是，拍照、合围，抚摸着它的皮肤，观赏着它的枝叶，把笑声洒满天空。我还把照片作为微信首页的主图呢，让更多的人认识它，熟知它，让它的名字响遍大江南北。从前桃村到岩富自然村还有2公里的路程，投资120万元的水泥路面已经进入招投标阶段，马上就要开始施工建设，不出三个月，相信将会吸引更多的游人与它并肩留影，成为人们心中永远的“树王”。

我们在岩富村邱氏祠堂里，和村里的老人们认真翻阅着多年来未曾见过阳光的族谱，邱氏前辈——广府知府邱辉、举人邱景嵩的名字赫然在列。一心想看看这么一株超级罗汉松究竟有过怎样的记载？从首页翻到尾页，也不见提及罗汉松与岩富村村民们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3000多年的罗汉松成为一个谜团，我们心有不甘，如何揭开这层神秘的面纱呢？

我们终于通过电话联系，找到了曾任前桃村党支部书记的岩富人邱克财，从他和受访的老人们发自内心情感的你一言我一语中，听到了一些美丽的传说和灵验的故事。在岩富村，这株罗汉松被村民们视为“神树”，村规约定，不论大人小孩，绝不能动其一枝一叶。它在庇佑着村民们世世代代风调雨顺，安居乐业，繁衍生息。话说早年间，有一村民冬天早起切地瓜米，路过此地，不经意间折了一柄罗汉松的树枝，结果肚子疼痛不已，而后烧香、烧纸、叩念，才化险为夷，疼痛即止。因为这株树，体现着一种威严，大自然灾害那几年光景，虎患猖獗，际下村、前桃村等邻村都不同程度地遭受到猛虎的伤害，唯独岩富村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悲剧。时至今日，这里的村民们正月出门，不论大人小孩，不论男女老少，都要到罗汉松前叩头、烧香，以求保佑平平安安。邱克财告诉记者，罗汉松大多在春天开花，黎明前远远望去像雾状，天色一亮就消失不见了。树皮形状似乎像太极，每逢台风天气，它始终毫发未损，岿然不动，因此总有许多神秘让人朦胧。走近罗汉松，透亮的叶子直逼我们的眼睛，给人一种雄浑壮美的印象。前几年古田林业部门本着保护名木古树的仁心，拨款3000元用于罗汉松培土护根，它也像是感恩般一年一年地壮实了许多，以此回报满怀慈爱的乡亲们！

岩富村除了罗汉松的名气之外，这里的地底下还蕴藏着丰富的叶腊石矿，是上等的建筑材料，“岩富、岩富”的美名就这样被叫开了。要是逢遇小满、芒种季节，岩富的苦笋真是颇具名声，苦中带凉，脆生爽口，村里有几户人家在不到一个月半的时间里，不辞辛苦，上山采摘，就有数千元的丰收成果呢。

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岩富村的村民们也深深懂得“知识可以改变命运”的深刻道理，节衣缩食，培育孩子。孩子们不负众望，纷纷走出大山，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大显身手，发挥着自己的聪明才智。邱希寿老师的孩子邱晨，福建机电学校毕业后进入福建实达公司山东济南分公司工作，事业发展一步一个脚印，今年又从济南回到了福州，进入深圳某公司福建分公司工作。他娶了个山东媳妇，生了一对龙凤胎，幸福融融。去年三月份，他们带着四岁的两个孩子回到了岩富村，两个孩子对家乡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班驳的老墙，袅袅的炊烟，光滑的石头，成片的竹林，高高的香蕉树，滑稽的神戏……都深深地镌刻在他们的记忆深处。

我想，“故土难离“这四个字应该赋予它更深刻的内蕴了。希望我们的后生们长大以后要常回来看看，看看我们年迈的父母，看看儿时的伙伴，看看故乡的山和水，看看故乡的云和月。尤其是岩富村的后生们，更应该怀者一颗虔诚和感恩的心，去看看故乡那一株俊朗飘逸的古罗汉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