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明丨梦见母亲
我的母亲于1978年11月27日因病离开这个世界，至今已近40年了，我还时常梦见她。
前几天夜里，我又在梦中与母亲相见，我扑在她的怀里哭了很久很久。娘梦长兮儿梦短，母子梦中相泪言。
我的母亲是一位平凡而普通的公民，是一位实实在在的农村妇女。她活着时默默无闻，离去时悄无声息，一生虽无辉煌的业绩和轰轰烈烈的创举，可她留给我们美好的印记，永远是我们做儿子的骄傲，永远是我们的学习榜样。
母亲一生勤劳俭朴，忠厚善良，心里总是想着别人，唯独没有自己。从我记事起，除非每年春节时我们强迫她吃一个半个麦面馍外，平时她从来不曾吃过纯麦面馍。母亲上敬老下抚小，从来不曾与人争吵，一生没骂过我们一声。母亲没有乱花过一分钱，一片纸她要捡起，一粒米她能看见，一寸铁丝她要设法利用。母亲每天都是半夜睡五更起，纺线织布，缝衣做饭，养鸡喂猪，到田地干活。在她将要离开我们的前一个小时，还躺在床上把自己的孙子抱在怀里。
我怎么也不相信母亲真的会停止呼吸，就在她入殓的第二天深夜，我和弟弟撬开了棺材，掀开盖脸布，看着她慈祥安睡的面容，我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很凉很凉……我和弟弟放声痛哭，哭得肠断肝裂。送葬那天，街上挤满了村民，大家都在用沉痛的心情默默地为母亲送行。
母亲活着的时候，我每次走进家门总是先喊一声“妈——”总爱蹲在她的面前，双手碰着她的膝盖，给她讲述我在外面的故事……现在每看见一个大婶大娘，我就想起了母亲，每当有什么痛苦或高兴的事，我就想起了母亲，我真羡慕那些有母亲的人。
虽然是在梦中母子相见，我确有说不尽道不完的话语。
妈，您活着时，父亲身体不太好，不能参加重体力劳动，弟弟年幼正在上学，您在家里操持家务，全家就凭我每月30元的工资维持生活，有时家里分文没有，实在为难了您。就在您离世的第二年，父亲的冤案平反了，恢复了公职，还补发了一大堆钱。我和妻子每月都有工资，弟弟参军复员后娶妻生子，夫妻二人开了个商店，生意很好，我们再也不愁钱的问题了。
妈，您活着时，咱家逢年过节只买一斤肉，最多一年春节时买过二斤肉。现在我们每天都在过年，鸡鸭鱼肉，海鲜，冰箱里早晚都有。
妈，你活着时，只有一身价值几元钱的“洋”布衣服，只在串亲时才穿，整年穿着自己织自己染自己做的粗棉布。现在“洋”布早已淘汰了，也没人再做衣服了，商店里的衣服品种繁多，我们穿一身衣服至少几百元几千元，打一条领带也要上百元。
妈，你活着时咱家住土房，屋里常有老鼠偷吃粮食，啃坏家具，咬破衣服，烦死人了。现在我退休后移居云南西双版纳，买了一套二室二厅的居室，屋里布置得既舒适又豪华。弟弟也在家盖了一座三层楼房，50寸彩色电视机、空调、冰箱等，样样俱全，非常阔气。当年父亲为了让您开心，时常领着您到生产队里的记工房，几十人合看一台16寸的黑白电视，您非常惊喜，现在家家都有大彩电，并且是遥控的，坐在舒适柔软的沙发上，掌握着遥控器就行了。
妈，过去出门都是步行或骑自行车，现在咱家也买了小轿车，方便极了。
妈，在您100岁的时候，我不在家，弟弟还在村里放映了电影，并把您的照片和感人事迹录制放映，以示对您的怀念。多年来，我一直把您的照片放在身边，还写了一篇《座右像》的文章登在了报纸上……
当我正要再说下去时，床头的闹钟响了。醒来后我直觉得梦太短了，还有好多话都没有来得及对母亲说，虽然感到遗憾，但胸口没那么沉闷，眼里也没有泪花，在梦中母亲拉着我的手笑得很甜很甜。
作 者 简 介
刘明，1951年生于河南省济源市。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济源市作家协会理事，在全国公开发行报刊发表小说、散文、杂文200余篇，小说《俺爹》2010年获《中国作家》征文比赛二等奖。现退休后移居云南西双版纳，可谓“专职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