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父亲负责买菜/董玉秀
1965年的阳春三月,父亲42岁,母亲45岁,生下了我。
那个年代的女人,45岁生孩子,是不多见的,所以全村人都说:“董恩公家老来老去又生了个小丫丫”,所以我也就是全村人嘴里的“小丫丫”了。
那时候,我已经有两个哥哥四个姐姐了,但父母并没有因为家里孩子多就嫌弃我,反而把我宠惯的不得了!生在农村,我却没干过农活,也没炒菜、做饭、烙过煎饼。
60年代的中国还很清贫,但童年留给我的记忆,却都是开心、快乐和幸福的。我真不记得小时候有多苦,我只记得花生油抹到了煎饼上,再撒点儿盐粒,我吃起来那个香呀……
母亲在85岁那年离开了我。父亲自己不大会做饭,冬天,三间屋一个炉子,房间也不是多么暖和,我就把父亲接到我家里来。父亲在我家里住了几天后,就要回去,我问父亲:住得不舒服呢?还是吃得不顺口?
父亲说他在我这里白吃白住,又帮不了我什么忙,还得让我操心伺候他,感觉过意不去。
我的天呀,父亲还有这心理?我对父亲说,您辛辛苦苦地把我养大,快七十的时候还供应我上大学,如今我工作了,也结婚生子了,您也八十多了,是我应理当该养您老的时候了,您还为不能再帮我做什么而自责?身为儿女,我们都心安理得的被您养育大,宠爱大,如今您老了,我们伺候您老,这是我们必须做的,也是应该做的!
为了让父亲有事干,感觉到他自身还是有价值的,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让父亲负责买早餐、买菜。
我家附近有家火烧店,烤的小饼很好吃,小饼和粥的品种也多。父亲起床后,就去买早餐,我们吃着父亲买的早餐,还故意说粥好喝,小饼也香。父亲看我们吃得津津有味的,心里美滋滋滴!早饭后父亲再去离我家最近的超市买菜。父亲有事做了,也感觉到了自身的作用和价值,就再也没提回老家的事了。
去超市买菜的时候,让父亲发现了超市里有份小饼,才0、5元一个,我家附近火烧店里的小饼是2、5元一个。父亲买2、5元一个的给我们吃,自己再去超市买0、5元一个的小饼吃。
我问父亲为什么再麻烦一趟?
父亲说:这五毛的也很好吃,非得吃2、5元的?
我问父亲:2、5元一个的小饼不如0、5元一个的小饼好吃吗?
父亲说:2、5元我能买五个,五个我两顿就够了。
我的天呐!父亲在这样给我过日子!
我说:就算十元一个小饼,我的爹呀,您还能吃我多少年?
由于父亲有点儿耳背,和父亲交流的时候,得声音大一点儿,我们爷俩正谈论着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老公回家了,一开门听到这大嗓门的语言,问我们怎么了?我看他有点误会我和爹爹是不是在吵架?我连忙解释说:这多亏是我爹不是你爹,这如果是你爹的话,突然听到我们这大嗓门的谈论,还以为我怎么利害你爹、不孝顺你爹呢!然后我就把关于0、5元一个和2、5元一个的问题,告诉了他。
他笑着对父亲说:以后您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喜欢吃什么就买什么,您女儿的工资足够您吃的了,她养得起您!
为了让父亲拿钱方便,我去超市给充了300元一张的卡,跟父亲说:您就拿着这张卡去买菜,里面钱不多,丢了也不心疼。这300元父亲竟然花了半个月还没花完。我只好每天自己再去买部分,还得跟父亲说是我下班的路上,看见有好吃的又顺便买的,要不父亲又该说我乱花钱了!
说起父亲过日子,我记得在父亲刚去世的那天晚上,在父亲的灵前,大哥讲述了一件事:50年代末期,修青峰岭水库,父亲带着全村的青壮年去修水库。干一天活来,晚上每个人分一碗地瓜干粥,父亲用手端着碗,步行近20里路走回家。回家后就很晚了,母亲把大姐、二姐、大哥、三姐、四姐叫醒(那时候还没有我和二哥),每人喝几口,一碗地瓜干粥,父母一口也没舍得喝,干一天重活的父亲,回家吃的是野菜汤!这就是从穷日子里走过来的父辈,这就是父母,自己吃孬的,把好的留给子女……
父亲89岁那年的正月初四,我同学的儿子打电话叫我回家玩,我回去的时候天就黑了,在我同学家里吃了饭,又跟我同学和侄子聊到很晚,我就没回城里,去我哥哥家里住下了。春节期间,我侄女们也都回来了,我就和侄女、侄女女婿一起玩得很热烈,晚上又没走,连住了两宿。
县城离娘家,只有20公里的路途,从我结婚后,我一般没在娘家住下过,这次连住了两天,父亲就担心我是不是两个人吵架了?让我哥哥问问我,同时让我哥哥把我送回家,了解一下情况!
哥哥对我说,你自己快跟父亲说说吧!我连忙跟父亲解释,说我图玩才没走的,不是两个人吵架回娘家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呀!自己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操心儿女的事儿……
父亲在89岁这年的三月初三,也离开了我。没有父母的日子,我突然觉得自己找不到家了,我再有好吃的,父母也都吃不到了……
俗话说:人到八十有娘也好呀!父母对我们的关心,何止无微不至?父母的恩情,又何止如山?又何止似海?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孝敬父母呢?
羊尚且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更何况高级动物的人?
请好好爱护和珍惜我们的父母吧!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们的人!
今年刚刚给父亲上了十年坟(十年坟八年上的),万般思念难以用语言来表述,谨以此文献给全天下的父亲母亲,愿健在的父母健康幸福!愿天堂的父母一切安好!
爹、娘,我好想您!
作 者 简 介
董玉秀,山东莒县人,1965年4月生,本科学历,山东省音乐高级教师,87年被评为临沂地区优秀教师,94年日照市讲课比赛第一名,在多种刊物上发表教育教学论文多篇,山东省散文协会会员,创作的舞蹈《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参加山东省第二届广场舞大赛获得一等奖,是微电影《一条大河》、《全家福》、《桃花瑶》的艺术指导,莒县版成都《莒县》的主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