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眼望着北京心里甜/孟生旺
大寨,这个响当当硬邦邦的名字,在中国任何地方提起来,算是无人不晓无人不知,可谓闻名遐迩,耳熟能详。特别是上了年纪的人,均有深深的印记。一直以农耕文明冠盖华夏的山西,古铜色的岁月里,一个个刀耕火种般的古村落不断从历史中走来,从晋南到晋中,历史总不忘在各个时期,推陈出新留下一抹村镇建设的记忆,保存一批承载厚重黄土文化的样本。新中国成立以后,国家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土地革命,到了上世纪六十年代,山西大寨竖起中国土地革命建设的第一面旗帜,映红了半个中国。毛主席一声号令,大海航行靠舵手,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在那个战天斗地的岁月,大寨人以自己传统而古老的方式,在陈永贵支书的带领下,以肉身对石身,用最原始的农具,靠人力起早贪黑,移山填沟硬是将虎头山方圆几十里的不长庄稼的荒滩石坡建成万亩良田,解决了多少农民吃饭难的问题。时至今天,他们在土地上创造的丰功伟绩依然在发挥着不可估量的经济作用。
走近大寨,你会意识到这些无声的土地像活着的当年老英雄老劳模一样,正在给人们讲述那段闪光的历程。尽管悠长的时光让许多农人化作虎头山的山山草草,缕缕清风,但吃水不忘挖井人的大寨,依旧把他们做成蜡像陈列在大寨景区的纪念馆中,供来访者瞻仰,学习。今天,红色文化方兴未艾,红色基因代代相传。大寨在沉寂了几十年后,又一次为时代唤醒,人们三三两两从祖国的四面八方赶来,一睹历史的真容,一起回味近半个世纪前的漫漫峥嵘岁月。人们无不心潮澎湃,感慨万千,作自我忆苦思甜的咀嚼,沉思。历史是一面大镜子,可以看见农民对土地的眷爱之情,如果你想知道农民是怎样建设自己的土地,建设自己的家园,大寨是最好的版本,让你不虚此行,并有所发现。
我去大寨学习已经两年多了,一直没敢下笔抒发对大寨的情怀。大概前人之述备矣,各种采访大寨的报道,游记,评论如雪片一样层出不穷,无可计数。大寨就像一块沉甸甸的历史磐石压在我心里,自己浅陋的见识无以面对这一人类创造的伟大历史奇迹并评头论足,故一直搁置在心里,久而不发。随着时光的推移,大寨就像我窖藏多年的酒,历久弥香,越来越闪亮,终于在某一天见到大寨的图片时,思维又一次被彻底激活,勾起曾经的游踪或感触。任何浮华张扬的表现均带有人为的粉饰和色彩,唯有大寨,是地地道道出自这片土地原汁原味的本真或底色。走进大寨,就仿佛走进了历史,走进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走进那段风起云涌轰轰烈烈的劳动场面……
凡是从前的传奇人物,传奇故事,今天的大寨镇已完完整整地将历史图片,荣誉牌匾,古旧农具等实物进行分门别类整理收藏,还专门修建了大寨历史陈列馆,供今天的人们品读,勾陈。在大寨镇所辖的任意一个村庄,随处可以见到有关大寨记忆的小商品,纪念品在兜售,时时让人感受新旧大寨的巨大变迁。阳泉产的大寨核桃露饮品更是依托大寨这个名字叫响全中国,成了中央台的广告上榜品牌。如今,大寨镇人们的衣着打扮已然和身处大都市的市民分不清了,但他们说话的语调依然和几十年前的方言一致,淳朴率真;他们讲话的语速很快,如不加翻译,外人是很难听懂大寨本土乡音。一些面容姣好的女子身着彩裙在大寨旧村的街头来来去去穿行时,就像电影里的故事画面一般,让人仿佛走进不知今夕何夕的年代。古老的建筑风貌与那段岁月是那样的契合,协调,处处能让人感动,留恋。若不是旁侧有新颖的现代建筑映衬,你还真有一种又回到了那个年代的身临其境感: 村里有个姑娘她叫小芳,长得好看她善良 ,一双美丽的大眼睛, 辫子粗又长……
沿着大寨镇的公路向虎头山上行,一路上不时见到来自全国各地的各型轿车,络绎不绝。我们加足油门,没过几分钟,虎头山便赫然跃入我的眼帘。眼前的虎头山一改粮田千顷的画面,退耕还林后的大寨山山水水已被包拥在绿水青山之中,美得跟一轴山水画一样,有异曲同工之妙。据一起和我们上山的大寨镇办公室工作人员讲,大寨的虎头山主峰海拔约1100余米,传说七百余年以前,因为金元两国之间发生战争,虎头山一带曾成为战场之地。据说这里当时为驻军屯兵的营寨所在,“大寨”和“小寨”这样的村名来历由此而生,历史就这样经过漫长的演进,留给今天无法进一步考证的尴尬。昔年在“七沟八梁一面坡”的山上所建成的跑水跑土跑肥的“三跑”田,而今完完全全栽植了松柏。1965年,周总理来到虎头山,他对大寨人说,大寨虽然梯田造得好,粮食打得多,但是还要多种树,从根本上要改变生态环境。从此大寨人开始在虎头山上搞起绿化工程。六七十年代,地里舍不得种树,就到虎头山上石缝里栽种,当时绿化了一千多亩荒山;八十年代调整农业结构,在坡地上种植了数百亩苹果、桃、红枣等果树;1991年,大寨人开始“退耕还林”; 1995年,在虎头山上放炮炸坑,一个坑填一车土,硬是在干石山上种植了万余株松柏;1996年,大寨虎头山建成森林公园。
大寨人辛辛苦苦建成的土地,现在已成为抹不去的深深记忆。以种粮起家的大寨村,祖祖辈辈在土地上刨食的农人,走出了“以粮为纲”的窠臼,转型发展搞起了林业致富,旅游产业致富,迈步规模特色现代农业的金光大道。人们为缅怀这段不朽的历史,大寨镇相继建成毛主席诗词广场、陈永贵墓、松溪文化广场等一系列文化设施,开放了周恩来等一批前党和国家领导人相关的住址,亭阁,为大寨增色不少。在大寨镇,时时感受到陈永贵、郭凤莲、宋立英等为首的老一辈建设者战天斗地奋发图强的艰辛历程。陈永贵的伟大,是他不仅仅从一名党支部书记一路坐到国务院副总理的位置,而是他带领大寨人民创造了奇迹,打动了毛主席和周总理,由此,毛主席向全国发出了“农业学大寨”的号召。1975年,陈永贵成为国务院副总理。数十年过去了,大寨经历了几多风雨,几多坎坷,在大寨展览室里,周恩来亲笔手书的“大寨精神”依旧庄严地悬挂着,陈永贵和他的创业英雄干出了大寨精神,影响了一个时代。
陈永贵的墓就坐落在他生前奋斗过的虎头山半山腰。从大寨陈列馆中轴线向上行,跃入眼帘的便是高大而庄严肃穆的陈永贵半身石头塑像。他头扎白毛巾,一脸的朴实微笑神情,轻仰着脸,以千年不变的姿态远望着大寨的山山水水,似乎有万语千言要对拾级而来的登山者倾吐,那样得沉静和稳重,让人肃然起敬,低首心折。经过四层台地,登上二百二十八级青石台阶,眼前便出现一座巍然高大的墓碑,上书“陈永贵之墓”,碑阴镌刻陈永贵传略。碑后建墓冢,圆形平顶,高一米余,上饰一块桃形石墩。墓地仅有一小块地方,也暗合了他生前对土地的惜爱。站在此处往下望,三面依山构筑的梯田形成靠背式的墓圈,圈里花团锦簇,绿树成荫,大寨人民按他生前遗言精心规划设计,实现了“我死后就埋在虎头山上,好亲眼看看大寨变化”的遗愿。我们来时,已有游客对陈老进行了祭奠,墓前残留着部分花束。这样一位有着传奇经历的历史老人,伟人,生前生后都离不开故土,并永远长眠于此,终日与虎头山的松风,山林为伴,融身于大寨的百姓心中,浩气长存,他与大寨同在,让人民永远的钦服和敬爱,永生永世。每年清明节前后,无数的村民、游客总是将数不清的鲜花贡品摆在英雄的墓前,表达无尽的哀思,凭吊历史的歌咏,绵绵无尽。墓左侧有郭沫若纪念碑,汉白玉石碑横置在碑基上,四周围以铁质栏杆,为上世纪末,郭老诞生一百周年之际时建立。有碑为证。郭老的部分骨灰也分撒在虎头山上,陪伴这位不朽的伟人。
改革开放四十年,大寨人起初委屈,失落,迷茫,甚至彷徨,特别是碰撞灵魂的转产,转向,似乎始终引发着人们的心灵反应。成功永远属于那些敢于奋斗的开拓者,巨大代价的付出,注定会赢得幸福丰厚的回报。好在经历几十年的沉寂之后,最终迎来大寨的二度腾飞。昔阳人民翻过了“农业学大寨”的历史一页,使大寨重新焕发新的容颜,新的生机。如今的大寨镇已建成数十万亩核桃林基地,成为农民的绿色银行;30多万平方米的双孢菇生产基地,农业现代观光园开门纳金,经济收入呈翻番态势。工业上更是发挥资源优势,煤化工等产业齐头并进。近年来,大寨镇更是大规模进行所辖村镇建设改造,栽植大量的树木花草,引来碧波清泉,构建不少绿地公园,打通交通瓶颈,建起高楼大厦,使得大寨镇成为楼在林中,人在绿中,镇在碧水环抱中的绚美图景。
置身于虎头山,大寨镇大寨村的景观尽收眼底。一排排窑洞鳞次栉比,一座座高楼星罗棋布,这是新大寨,大大寨的全貌。远处,一缕优美动听的歌声正在响起 :
太阳出来红满天,
挽起裤腿下稻田。
水秧稻田银光闪,
虎头山上换新颜。
春风吹来百花鲜,
手插稻秧干得欢,
风吹秧苗吐笑脸,
眼望着北京心里甜……
作 者 简 介
孟生旺,男,1971年出生于山西晋中,1994年开始发表作品。先后在《乡土文学》,《山西文学》,《黄河文学》,浩然曾主编的《苍生文学》等国内多家刊物发表数十余篇散文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