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蕊丨相濡以沫（散文）

推着轮椅上的你，“相濡以沫”这个成语瞬间闪现脑海。轮椅上的你背对着我，你当然体会不到我的情绪变化，也看不到我流泪的脸。从没想到公园里、电影里那些有着花白头发的大爷大妈们推着轮椅或是牵手相携相濡以沫的场景会提前在四十多岁的我们身上上演！一直狭义的认为，年轻的感情没经过岁月的熬煮还称不上相濡以沫，只有经历了风风雨雨相守相携一生的感情才配得上相濡以沫！

我尽力地平复着我的情绪，尽力的表现得若无其事，但从病房到核磁共振检查室这百米的距离还是让我思绪万千。

这一次，我们又是离开家乡，单独两个人从本地医院转到人生地不熟的省会医院做手术。办理入院，术前各项检查，为究竟用国产还是进口的支架而纠结难安……一切准备就绪，手术室的医生推着手术床来病房接你，我的心儿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虽说微创是个小手术，但是对于怎么把支架放到心脏里我还是不甚了解。

手术室外的我坐立不安，心脏狂跳不止，心慌的厉害，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手也不听使唤的拿不住手机。我觉得浑身瘫软没有一点气力。这时的我急需身边有一位亲人，那样我可以抱着他（她）痛哭一场，可以缓解减轻我紧张害怕焦虑的情绪和无所适从的身心……预定手术时间的提前使身为医生的表姐家的女儿女婿正在赶来的路上。但是，这些不良的情绪吞噬折磨的我几近崩溃，我要抓根救命稻草，我要借助外力使我度过这煎熬的时刻，否则，我怕我真的会倒下！我心里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坚强！公公婆婆、我的父母是不能说的，他（她）们年事已高，只能报喜不报忧；大伯子身体不好，也不能把这些负能量的情绪带给他让他跟着操心；我又没有姐或妹可以诉说。我颤抖着手按下小姑子的电话，可是电话接通嘴巴竟抖的哭得说不出话来！在小姑子的再三安慰劝导下，这些失控的情绪才慢慢地好转。

一会儿他出手术室还需要我的照顾，我决不能让自己倒下去！人到中年，不能倒下，因为身后有孩子；不敢逃避，因为前面有父母；不敢说累，因为没有人惯着；有泪往肚里流，有苦自己咽，告诉自己不能倒下，一定要坚强！

“这些年来，那些犹如天塌了般的日子不也一步一步走着熬过来了吗？”我自己安慰着自己。很多时候我也真佩服我自己，前一秒钟还是芊芊弱弱小女人的模样分分钟就秒变为女汉子。

十年人事悲喜时，回首怅然风雨情。2008年我们去石家庄求医，那时候女儿才七岁，刚上小学二年级。临行之时，她抱着我的腿，死活不松手，一边大哭一边喊：“让爸爸自己去吧，我不让你走，不让你走！”一边是挚爱的你，一边是视为心头肉的女儿，这样的场景，叫我如何，如何抉择？我今生最爱的两个人，在此刻，要我做出选择，照顾一个而留下另一个，两难的我泪流满面。公公婆婆连拖带拉地拽着女儿，硬是狠心的掰开她抱着我腿的手!送我们去车站的朋友也不忍这离别的场景而别过脸去。

那天，雨一直在下，也许是老天也在怜悯相亲相爱的我们，不忍心我们和年幼的女儿分开。

在石家庄住院的日子里，白天打完针吃过药，我们会看看书下下棋，也会去本地的超市菜市场转转消磨时光。也许是医院食堂的饭菜清淡寡味，你说想吃肉，也为给你增加营养，我们去超市买来一块猪肉，用水果刀切成大块放进煮饭的杯子里煮，然后下一点面条，放一点青菜和盐，也没什么调料，一切都是凑合。看着你大口大口吃的很香，我心里欣慰的同时也夹杂着丝丝酸楚。晚上，两个人挤在一张小床上，说说父母，聊聊孩子，谈谈各自的工作，这些家长里短平日里你是不屑说的。此刻，你竟能心平气和地和我聊这些烟火琐事，虽说我们是在住院，可丝丝幸福温馨还是涌上心头。只是，千里之外，骨肉相连，女儿每一次的电话都使我强忍眼泪故作欢颜，每一次喉咙都憋的生疼生疼，挂了电话总要伏在床上大哭一场。

桃花谢了春红，太匆匆。辗转于北京，石家庄，山东等地看病住院，转眼我们的前半生已经走完。和你步入婚姻的二十年里，因为你的疾病使得我内心备受痛苦折磨，你的每一次感冒，每一次劳累都会使我心里紧张害怕，担心这些因素会导致旧病复发而表面又要装作云淡风轻……这日子，真的太苦了！无数个失眠的夜晚，无数个苦的撑不下去的时候，也曾祈愿睡梦中再也不要醒来，从此解脱；也曾想斩断情丝，和你相忘于江湖！终是沉醉于人生若只如初见的美好里，沉醉于两情相悦的回忆里，舍不得放开今生彼此紧握的手。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只想给你一抹微笑，给你一缕芳香，给你一个温暖的怀抱，在平淡的生活里，忘却过往的一切不如意，放下自我折磨的心理负担，活在当下，让昨日的烦恼和痛苦如风散去，阡陌红尘，和你相濡以沫！

作者简介：

赵国蕊，中国平煤神马集团公司基层煤矿工作者。业余时间喜欢写作，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中的温暖和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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