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小说】初恋不再流放(五、六)


【灵璧小说】初恋不再流放(一、二)

【灵璧小说】初恋不再流放(三、四)

 五

  从第二回子起,每一回子跟下一回子的休息间隔,闵翠英都跟王向东俩个你一言我一语地倾诉着心声和誓言。

  “就这样,永恒了,多好啊!”

  这句话,头一开始,是王向东说的,接下来,闵翠英也说了,再后来,王向东和闵翠英都说了,说着说着,就恢复了精力和体力。

  有时候,闵翠英还说这话呢,“要是能这样死在你怀里,托生成牛马驴骡都愿意!”

  每当闵翠英这样说时,王向东就会亲着闵翠英的耳尖子,心疼地说,“憨孩子,无论你托生成什么,都得给我当老婆才管呢。哪怕你托生成一条鱼一条虾,那我肯定也会托生成另外一条鱼另外一条虾的。因为,我们会有几个轮回的姻缘。”

  一听这话,闵翠英就昂头问,“谁算的?”

  “远在天边……”

  还没等王向东把话说完呢,闵翠英就抢过话茬子,柔柔地接着说,“——近在眼前。”

  接下来,又是一轮缠绵。

  那一夜,到底有过多少回子,闵翠英后来连一点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就是把自己的头砍了手剁了脚截了也都顾不上害怕,一门心思地就想叫王向东跟自己俩个严丝合缝的焊接在一起,永生永世不分离!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就在那一年八月十五前边几天,身为县文教局局长的闵翠英父亲知道了她与王向东的恋情,突不其然地连夜把她带走了,使她连个招呼也没顾得上给王向东打。回到家里,无论闵翠英绝食绝水的怎么闹腾,父亲也不理会她。一个月以后,在父亲的运作下,闵翠英和他姨哥一块子被推荐到了地区师范上了中专,成了中国当代史上最后一届不需考试就能上大中专院校的在校生。每一天的二十四小时,姨哥都看着她,即使上厕所,姨哥也在厕所外头等着她,直至到了睡觉时间,才把监护权移交给闵翠英同寝室的室长。闵局长对室长和闵翠英姨哥下达了死命令,只要闵翠英脱离监护视线,去找了王向东,就立即取消室长和她姨哥的学籍。

  就这样,闵翠英跟王向东跟急刹车似的断了来往!

  在恢复高考的第二年,王向东考取了省立大学政教系,毕业以后去了浙江省,再往后,就什么资讯都断了渠道和来路。

  后来,在闵局长的安排下,闵翠英和韩一见了面,时间不长,在她没到场的情况下,韩一手里就有了一张印着毛主席“要团结不要分裂”语录的结婚证,紧跟着,她也在家里看到了属于自己的一张结婚证,再后来,在一个星期天的上午,她被通知去县文教局大会议室参加文教系统革命青年集体婚礼。当天晚黑,韩一就睡在了她的单人床上。

  韩一动作生硬地搂抱着闵翠英。闵翠英就浑身僵硬地任由韩一搂抱。韩一要亲闵翠英嘴,闵翠英就两眼闭合,双唇紧抿,牙关紧咬。韩一去摸闵翠英的胸,犹如攥着两个大铅球,没有一星一点的柔软和温热。韩一精神饱满斗志昂扬地要硬性进入那处神圣,闵翠英就两腿直伸、双脚并拢、闭关锁国,不向侵略者开放一丝一毫缝隙。

  三天以后,韩一所在的县一中工会出面,办了五六桌酒席,给韩一举办了传统婚礼。那天晚黑,闵翠英躺在了韩一寝室的婚床上,终于抵挡不住韩一酒后超常的莽撞和粗野,失去了自己为王向东恪守的贞洁和贞节。

  那一夜,闵翠英几乎一直哭到天亮,起初,是有泪无声的泣,继而是有泪有声的哭,再接着是有声无泪的号,弄得韩一莫名又其妙,也殃及前后左右邻居在云里雾里缭绕着糊涂着纠结着郁闷着。

  无论是泣是哭还是号,闵翠英都一直在心灵深处撕心裂肺地喊叫着——王向东啊我的心我的男人我的亲人我的命,你究竟藏到哪里去了啊?你裤裆里的玩意儿真是白长了啊,你还算什么男人啊你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了啊!你只图自己落个眼不见为净了,你可知道你的女人已经挨人糟蹋了啊!啊——啊——啊——我的命真苦哇——

  从此以后,平日里还算比较活泼的闵翠英,一夜之间,变得孤傲了,孤僻了,无论见谁个,都是客客气气、有礼有节的,见面说您好,分手说再见,在课堂上讲起课来,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离开课堂连一个字都懒得说,无论见谁,都嫣然一笑;到了家,放下拎包立马换衣裳,紧接着,不是洗衣做饭,就是这里擦擦,那里抹抹,把家里弄得跟个五星级酒店似的一尘不染;到了夜里,只要韩一稍有示意,就以最快的速度脱去身上的所有衣裳,把自己摆成大字型,交给韩一折腾,熬到他折腾够了,就侧身睡去,悠悠地哭,揪心揪肺地思念着王向东的音容笑貌,回放着那个七月七夜晚和后来的几个夜晚的美事开心事幸福事的前前后后和每一个枝末细节,想着想着就甜蜜地笑了,想着想着就有了反应,有关方面有关部位对王向东的渴求对王向东的期待就渐渐明显渐渐强烈了,于是,渴求不到了期待不来了期盼失望了,就自己代替王向东解决,把自己的手当成王向东的手,什么部位渴求,自己手就到了什么部位,哪些方面期待,自己手就援助到哪个方面,几乎天天如此,几乎月月如此,几乎年年如此。

  女儿考上大学以后,最兴奋的不是女儿,而是女儿的妈妈闵翠英。因为,闵翠英模模糊糊预感到,女儿离家以后,韩一会主动到女儿那屋去睡或是干脆新买一张床睡到书房去。后来,果然不出所料。韩一搬到书房去睡的头一天夜里,闵翠英高兴得几乎手舞足蹈起来,但是她压抑着没让真实情感流露出来,依旧嫣然一笑,对韩一说,“你这,又是何苦呢?”

  韩一每天都晨炼,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已经坚持三十多年。

  自从搬出老城区,跟王义成了隔墙邻居以后,每天早晨出门,韩一都要习惯性地朝隔壁单元楼的楼道口扫一眼,有时候能扫到王义,有时候扫不到,就自己先出小区,到了半路一般都能遇到或是被他追到。然后,俩人一边快步行走,一边说着男人关切的话题。

  这天早晨,韩一没有扫到王义,一路上既没遇到他,回头看了好几回也没看见有他,心里就纳闷了,乖,这家伙八成夜里缴公粮累很了睡懒觉了吧,要不怎么碰不到面呢,这都几点了啊?

晨练回来,洗完淋浴,韩一正在阳台上浇花草,无意间,瞄了一眼墙壁上的电子钟,7点58分,再看看,8月13日,星期四,再看看,2009年。

忽然之间,这几个数字,组成了一个完整日期,这个日期猛烈地敲打着他的脑瓜子!

啊!今天是自己55周岁生日!哈哈,我老韩今天过寿啊!

于是,韩一兴奋地撒手扔下水管子,心情激动地胡乱走着,走着走着就感觉家里有一些异样,赶紧停下脚步,观察着,扫描着,很快就看到自己书桌笔记本电脑上面有一张白纸躺着,连忙加快脚步,伸头去看,哦,是闵翠英留的纸条,说今天去省城,陪闵捷的儿子检查鼻窟子,在县医院检查说是长了鼻息肉,必须手术,今天去省城医院再查,如果确诊则就地手术,已经找了熟人同去,大约两天回来,饭菜你自己解决,云云。

  韩一看着看着,心里就嘀咕了,乖,还小学语文老师呢,说话真啰嗦,一个事情说了这么多的其然所以然,按他逻辑,就一句话,今天去省城,两天左右回来,不就完事了吗?女人,呵呵,这就是女人。

  紧接着,韩一心情立即恢复兴奋状态!

  平时,韩一就喜欢在家独处,听听CD,看看书,上上网,悠哉游哉,优哉悠哉,这天恰逢闵翠英出门,心情格外开朗,格外舒畅,格外充实。

今天要好好庆祝庆祝!55周岁了嘛!无论是国家生日,还是个人生日,也都算是一个小庆啊!

“雪山——升起了——红太阳,翻身农奴把——歌——唱——呀啦嗨——把歌唱——”

不知为什么,韩一突然唱起这首大革文化命时期的藏族歌曲!越唱感觉越爽!唱着唱着,听觉不断提示他,有人在吆喝他,似乎有什么急事,赶紧停唱!

  “哎,韩一啊,翠英,家里有人吗?”声音貌似红红。

  韩一连忙迎着声音跑到阳台口,歪头向左一看,果然是,赶紧应了一声。

  红红使劲用手指头子指着韩一,大喊百叫着,“水龙头关上,不浪费水吗?哎,这么大声没听见啊,耳朵塞驴毛了吗?昂?”

  真的啊!水,还在直脖淌着呢!

  韩一关上水龙头后,又转过脸问,“哎,王义呢,还在睡啊?都几点了?哎我说嫂子呃,虽说你比王义小了头十岁,可王义却不小了啊,你就细水长流吧哦,不要一次爱个够,不要一顿撑伤了,今后断顿啊!”

  正在晾衣裳的红红,看来没有听懂韩一说的骚话,一本正经地回答他,“老家伙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上徐州有事去了,得要吃过晚黑饭才能回来呢。哎,翠英呢?买菜去了?”

  韩一拿着拖把,一边蘸着花草盆里溢出的水,一边传达着闵翠英纸条内容,然后跟红红招呼一声,就各忙各的去了。

  这天整整一个上午,韩一就忙着一顿晌午饭了,买菜,洗菜,炒菜,一口气连炒带烧弄了八个菜,然后,看看还不到十二点,就换了一张CD,几秒钟不到,徐小凤那首著名独唱《答案》就在家里回荡开了。

  “天上的星星,为何像人群一般的拥挤,地上的人们,为何又像星星一样的疏远——”

  韩一喜欢徐小凤的演唱风格,低沉,磁性,朴实,不矫揉造作。

  这时,韩一眯着眼皮,两腿翘在沙发扶手上,头靠在另一头扶手上,悠闲地吸着烟,深情地跟着徐小凤哼唱着,渐渐的,身心融入这首旋律营造的意境。

  韩一心里感慨着,乖,什么叫艺术魅力?这就叫艺术魅力!什么叫艺术享受?这就叫艺术享受!一首歌曲,就两句歌词,多个字就成了狗尾续貂,少个字就是断尾巴狼!

  忽然,电话响了,等到铃声响了五下,韩一才非常不情愿地收回腿,把它们放回地上,去看自己睡觉那间屋床头柜上电话的号码,谁知道,还没等到他走到跟前呢,电话就一个生气,不再响了。

  不响就算!老子还不高兴听呢!

  韩一懒得去看号码了,一边嘀咕着,一边重新回到将才姿势上,继续跟徐小凤一块子哼唱着天上的星星,咏叹着地上的人们。

  还没等到找到将才那种感觉呢,咣咣咣,有人砸门。

  韩一顿时一个激灵,赶紧收回姿势。

  “我的个小乖乖唻——你还怪知道恣,怪知道享福唻——”

  红红人将进屋,就大嗓百叫感慨起来。

  韩一连忙拧低音响音量,说,“对不起啊,声音开大了!”

  “不碍事,不碍事。”

  红红摆着手,脖子下面的肉球也跟着跳跃,这里看看,那里瞅瞅,神色异常地问,“我的个小乖乖唻,没来人啊,乖,没来人你自己一个人弄这么多菜干熊?啊?”

  红红一边说着,一边指点着饭桌上的盆盆罐罐。

  “哦,嫂子,今天我生日。”

  韩一神色庄重地回答。

  红红的表情也跟着庄重起来,信口就问,“那,翠英怎么还出门呢?嗯?”

  “嗨!”韩一忽然苦笑了,接着说,“我们家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几十年了,我没给她过过生日,她也没给我过过生日,我们俩啊,都他娘的没有生日!”

  这个时候,手机在震动,韩一连忙打开,是女儿的短信——“祝老爸生日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仅此,而已。”

韩一眼眶子开始湿润,晃动着手机,看着红红,感慨着。

红红看了看韩一,什么话也没说,转脸就走。

(敬请期待)



    本文作者原名宁广荣,原灵璧卫生局局长,喜好在码字中体验人生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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