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闪烁其词,是为了掩盖我的愁容
七月里的罂粟花
普拉斯 (美国)
小小的罂粟花,小小的地狱之火
你不伤人?
你闪烁不定,我不能碰你
我把双手伸进火中,什么也没燃烧
瞧着你那样闪烁我感到
绵绵无力,多皱,鲜红,就像人的嘴唇
刚刚流过血的嘴唇
血淋淋的小裙子!
有些烟味我不能闻
你的鸦片和你令人作呕的容器在何处?
但愿我能流血,或者入睡
但愿我的嘴唇能嫁给那样的创伤!
或者你的汁液渗向我,在这玻璃容器里,
使人迟钝,平静,
可它是无色的,无色的
我闪烁其词,是为了掩盖我的愁容
真的在当代某些诗歌前无语,他们既没有诗的语言,又缺少对生活的一针见血,却时刻想着通过分行,姑且称之为诗的东西,觐见俗世的奢靡。
十七世纪的玄学诗人约翰·邓恩,他把那些用书和诗歌当作品味的行为,叫做碰巧,“全体人类就是一本书。当一个人死亡,这并非有一章被从书中撕去,而是被翻译成一种更好的语言”。
春节假期是个意外,白天难眠,除了陪朵儿扫街,就是用盒子以及各种APP看片,小李被虐的片子重温之后,友友推荐了有点悬疑有点爱情的韩剧《迷雾》,吹着电暖气的暖风,丝毫没有影响翻阅贾平凹的《老生》。
突然电视里有个中年男声在朗诵《丧钟为谁而鸣》,声音是正襟危坐的煽情那种,瞬间迷惑消逝了对这诗的最初印象。
没有人是自成一体、与世隔绝的孤岛,
每一个人都是广袤大陆的一部份。
如果海浪冲掉了一块岩石,
欧洲就减少。
如同一个海岬失掉一角,
如同你的朋友或者你自己的领地失掉一块。
每个人的死亡都是我的哀伤,
因为我是人类的一员。
所以,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
它就为你而鸣!
实在有点晦涩的开始,不得不去找本《丧钟为谁而鸣》恶补一下,注意作者体裁,不然又会遇到为之触动写本小说的海明威。李敖的《李敖快意恩仇录》,谈到他在监狱里看到并翻译了这首诗,当然不是这个版本,他的译诗略显旖旎,韵味十足,但是缺少神学的悲天悯人。
这首诗的作者约翰·邓恩也挺有意思的,早期耽于情欲,以为“诗歌,我少年时的情人”,三十岁为了爱情娶十七岁娇妻,被俗世耿耿于怀,坚守了十年,终于背叛家庭,转而热爱“神学,我中年时的伴侣”。
那个早先撰写爱情诗,不知是为了爱情中的情欲,还是情欲里的爱情,勇敢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忍受上帝折磨的人,死亡在眼前徘徊,终于在魂牵梦绕间降临。
其实海明威只是引用了约翰·邓恩在同名书中的一小段感言,并因此创作了同名小说,通行的版本是四川省社会科学院林和生所译。
这段被无数次引用的 “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它就为你而鸣!”,与佛教课诵“是日已过,命已随减。如少水鱼,斯有何乐?当勤精进,如救头燃。但念无常,慎勿放逸!”大同小异,皆是对生命的悲悯。
王小波在《从Internet说起》一文中揭示,“海明威在《钟为谁鸣》说过这个意思:所有的人是一个整体,别人的不幸就是你的不幸。所以,不要问丧钟是为谁而鸣——它就是为你而鸣。”
现实之中,贫富倒挂,强弱分明,利益强拆,戏子百度无德,未知的转基因乃至食品安全等等,害人害己,人人自危,互相倾轧践踏基本的道德。
美国波士顿犹太人大屠杀纪念碑上,铭刻着马丁·尼莫拉牧师所撰写的忏悔诗,更加通俗直白:
“起初他们追杀共产主义者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共产主义者;
接着他们追杀犹太人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犹太人;
后来他们追杀工会成员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成员;
此后他们追杀天主教徒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是新教教徒;
最后他们奔我而来,那时已经没有人能为我说话了。”
用邓恩的布道与尼莫拉的忏悔,看所谓恐怖事件、乌克兰投欧、叙利亚内战、犹太与阿拉伯的爱恨情仇,诸如此类,个中滋味,万般感慨,唯有美国五味杂陈。
几乎所有人的恐惧,其实不在当下,而是对未来无法把握的自保。就像邓恩和尼莫拉的话今时之所以流行,因其契合了当下的需求,现实选择了两位牧师的话语,并且放大了它们的力量。
【油画:埃贡·席勒(奥地利)】
前篇回溯 :
▷台湾金马奖电影《大佛普拉斯》| 我们永远无法探索人们内心的宇宙
- The End -
【花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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