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西·棠溪·甘棠遗爱

塘西·棠溪·甘棠遗爱

  塘西河公园是合肥滨湖的一个比较热闹的地方,准确说是个老人孩子们喜欢去的地方,白天和傍晚,都不乏游玩和锻炼的人群。干净整洁的环境,四季秀丽的景观,齐全先进的设施,以及四周林立高耸的建筑群,给人一种置身现代化大都市的感受。

  其实塘西河本是条不起眼的小河,主干在滨湖新区,上游在经开区东部。18年前我刚来合肥时,亲眼见证它还是个污染严重、环境很差的河沟,我所在的单位最终选址南艳湖西侧,正好是它的最上游河段。有人告诉我,其实这不是它的源头,它的源头被更上游的“日立”挖掘机工厂变成了“暗河”了。我们单位建好后,又有一段变成了“暗河”。所以,要问塘西河有多长,估计没有人说得准,大约也就10多公里。单位南门外未建小区前,由于多年未经治理,淤积的河道两旁杂草丛生,蚊虫肆虐。我甚至怀疑它当时可能就是一条用来让河水自净的“天然湿地”。还记得当时有同事调侃:“我们这是来在省城吗?”

  塘西河的“不起眼”还在于它名字的来源。给人很“土”的印象的同时,“地位”的“卑微”也让人难忍。我曾向还未完全搬迁走的土著求证过,塘西河之名来自它旁边的南艳湖。南艳湖本是上个世纪当地农民兴建的“水利工程”,故此取名“南堰塘”,以区别于县北的“北堰塘”(后讹成“柏堰塘”)。“堰”,本地人就是指挡水的堤坝。“塘西”的“塘”就是指的“南堰塘”。中国人的地理概念中,相对固定的山川往往是地名的参照物,而塘西河却是“参照”了他物,可见它原先连个正式名字也没有。

  但“塘西”的名字随着滨湖新区的建立“显赫”了起来。滨湖新区的规划承袭了合肥当年将环城公园打造成合肥的“翡翠项链”的传统,将核心区用金斗公园、方兴湖公园、塘西河公园等8个公园环绕起来,建成一个更大的、更有时代感的“翡翠项链”,力争将滨湖新区打造成独具魅力的现代新城区和城市未来的新名片,使合肥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滨湖城市。而这些公园大部分是通过塘西河串起来的,所以,“塘西河”有时也是这条“翡翠项链”的代称。

  先进的轮滑场,儿童乐园的沙滩公园,休闲的方兴湖公园……连污水处理厂也成了花团锦簇的公园。难能可贵的是,建设是以“生态环境”为最高目标,以休闲宜居为优先考虑的,宗旨是服务市民,方便市民。

  说到方便市民,有个细节让人很感动。塘西河地位“显赫”了,自然也想去掉“土”气,所以跟塘西河有关的有人就想到了给它改个名字。改个什么呢?最好是有联系,不突兀。于是我们看到了“棠溪”这个名字。的确,棠溪,塘西,音没变,但画面变了,意境太不同了——开满海棠的小河啊。居住生活在这儿,想想都惬意吧。别说我是臆测,我有旁证。南堰塘,就因为嫌弃名字太“土”,划入合肥后,改名成了“南艳湖”。南艳湖公园里专门建了一条西府海棠为主要花卉的“海棠景观道”,似乎有所暗示。“塘”变成“湖”,的确少了些“土”味,但我总觉得多了“俗”气。如今,要建“生态城”时,有人建议再改为“南雁湖”“北雁湖”。从内心上说,我也很赞同。草长雁飞,归雁和鸣,诗意的栖息地!提议好像都通过了,但一直未落地,没改名。深究原因,原来是改名牵涉到给居住地市民带来诸多不便,比如更换标牌的成本、身份证等证件的变更等,所以能不变尽量不变,或同时使用。让人欣慰的是,塘西河也是,在改名愿望已有相当市场的风潮中,依然坚守着。

  想起了一个成语典故:甘棠遗爱。这是一个现代出现频率不高的成语,但在古代很常见。它是旧时颂扬离去的地方官的,出自《毛诗正义》。《毛诗正义》中《毛诗序》里有说:“‘《甘棠》,美召伯也。召伯之教,明于南国。’诗曰:‘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蔽芾甘棠,勿剪勿败,召伯所憩。蔽芾甘棠,勿剪勿拜,召伯所说。’”

  《左传》在《襄公十四年》中也有这样的记载:“武子之德在民,如周人之思召公焉,爱其甘棠,况其子乎?”杜预的注说:“召公奭听讼,舍於甘棠之下, 周人思之,不害其树,而作勿伐之诗,在《召南》。”司马迁的《史记·燕召公世家》说:“召公之治西方,甚得兆民和。召公巡行乡邑,有棠树,决狱政事其下,自侯伯至庶人各得其所,无失职者。召公卒,而民人思召公之政,怀棠树不敢伐,哥咏之,作甘棠之诗。”

  故事说的什么呢?是说辅佐年幼的成王的两个大臣之一的召公。召公为辅佐周朝呕心沥血,政绩也非常显赫。他喜欢到基层去,深入地方。有一次,召公到封地办公。当时天气炎热,召公每天不是在屋里待着,而是在一棵甘棠树下办公,给老百姓解决具体难题,却不给百姓一丝麻烦。他走后,老百姓十分怀念他,所以不许任何人动他曾经办公过的那棵甘棠树。从《诗经》的诗句中,我们可以看出,召伯作为一个政府官员,通过认真替百姓做事,换来了百姓对他的真心爱戴。

  需要指出的是,“甘棠”并非海棠,而是学名叫“棠梨”或者“杜梨”的植物,其实巢湖沿岸很多,土名为“棠棣树”“棠粒树”,开碎白小花,果实很小成熟前青涩,成熟微黄而酸甜,基本上只是小孩子自采的零食,但树荫很大,宅旁屋后种植较多。巢湖南岸就有“棠林嘴”村。不过现在这种树很少见了,能留下的更多的是零星的野树,或者我们这个年龄人的“乡味记忆”。

但“甘棠遗爱”这一千古佳话流传甚广,带“棠”或“甘棠”的地名也很多,黄山所在的黄山区政府就叫“甘棠镇”。就连巢湖岸边以“九龙攒珠”徽派民居闻名的张疃村,其“珠”所在的门口风水塘也取名“甘塘”,附雅的意味明显。这不是坏事,这说明民对“官”的期许,对“教化”的冀望。天天新的《甘棠赋》有言:“敬天顺民,和气致祥。劳其一身,万民共仰。山河纪德,天地呈祥。听讼棠阴,德政大昌。官能守正,民亦自强。鼎纪其略,史载其详。召风棠韵,诗颂彰彰。”

是的,执政为民,民怀其德。

  休息日了,常去塘西河公园散散步,和家人,和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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