桦林
本文作者：贾来全
一方土地养一方人，而家乡钟情于一片桦林造一村福。代代村民，祖祖辈辈，不离不弃的是桦林，口耳称颂的是桦林，梦里偷闲的还是桦林。在这荒漠塞北，桦林以它天然的姿态成就了家乡的美丽。
当你漫步在家乡村落时，幽深峡谷别显情致的是桦林，不规则的住户因桦林风韵而更加古朴典雅。树杆、树枝、树头，成就了围墙、围栏、围圈。户与户曲径通幽，家与家虚室有闲，疏离的格局像点缀的曲谱富有神韵。鸡鸣狗吠给沉寂泛起了波澜，马牛撒蹄让山野增添了雄厚，猪羊黑白相间使庭院绽放出亮色。一个响鞭声，一曲爬山调，林应而回荡悠长，心随而激情澎湃。仰望天空，白云飘絮，一碧如洗，老鹰展翅，峡谷眷飞，清幽而空旷，浩渺而神驰。这时，茂密的桦林像彩带与天相连，引人入梦而羽化飞仙。
若不是好客的阿妈招呼你，你还在吴刚醉酒中。迎着一股扑鼻的奶香，落座兴致，越品越香，原来纯真的极品就来自于纯朴的自然。山谷的空气、山涧的流水、山坡的青草、山地的牛羊、山里的人，无不是自然的纯朴和纯朴的自然。这美丽的图画经桦林的点缀更加秀色可餐。空气的润泽、流水的清纯、青草的葱茏、牛羊的肥壮、村人的厚道，都离不开桦林的熏陶。“桦林本身全是宝，穷人个个离不了。”这俗语揭开了人类繁衍生息的真谛。桦林也许就是物质与精神的开拓。
遥想远古的第一户人家，桦林就与之结下了不解之缘。他们以桦林为屋，用桦林取暖，靠桦林打食，烟火相传，代代沿袭。这种生存的缘起给现在的生活打下了烙印。桦檩、桦柱、桦椽、桦栈、桦木门组建的房子，结实环保，冬暖夏凉；桦木板制作的家具，经久耐用，光滑柔韧；桦树皮、桦树枝、桦树头是必备的燃料，源源不绝，暖暖有情。室内陈设、室外用具都与桦木息息相关。女人们切菜的刀经桦木案的配合更见功夫，男人们耕田的老犁经桦木的组合更显工巧。美味飘香，麦浪翻滚，桦林春风沐雨般地滋润乡土，致富乡民，传递着文明。
桦木火把驱散了家乡愚昧，照亮了家乡的前程，激励了家乡人的顽强精神。他们靠火把神出鬼没，声东击西，将敌人搞得晕头转向，哭笑不得，显示了老区革命的神威。
桦木篝火纯化了家乡民俗，燃放了家乡的激情，坚定了家乡人的信仰意志。每逢佳节，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围着火堆载歌载舞。歌声青烟缭绕，似甘露沁心，舞姿火光映红，如高山流水。知音弥坚，何乃风乎舞雩、流觞曲水。
桦木火墙净化了环境，熏陶了家乡的淳厚，纯洁了家乡人的理念。初夏烧烧虫不生，深秋燃燃地不霜。还真灵验，经这一烧一燃，细菌传染少了，庄稼生长壮了。青烟本无意，灰烬更有情，敢以逆我怀，桦林献姿英。生活的经历源于生存的本真，一个现象的发现就是一个信息的传递，在这生命的律动中，桦林像春的使者为家乡召唤着，催促着，守护着，马踏蝶随，清香缭绕而韵味无穷。
桦林独具的魅力吸引着人们，同时也不能不引起人们深思。择居，它选取山的北面；择地，它钟情于北方；择色，它倾注于纯白。山的阴暗造就了它的阳刚，山的险峻练就了它的雄奇，山的荒凉装饰了它的靓丽，它一反常态为万物敬仰。北方的贫瘠历练着它，北方的寒冷吹打着它，北方的干旱考验着它，它一以任之为同类倾慕。纯白使它富有精气，使它富有韧性，使它富有顽强，它一如既往为百花敬仰。暴雨冲不垮它，狂风撼不动它，烈日晒不透它，冰雪刺不入它。它的根与沙石为伴，深深地扎于地下而成就了干的苍劲、枝的柔韧、叶的葱茏。株株相间，枝枝相连，叶叶相映，容茂，形状，神威。一个生命就是一个成长，生存的过程就是生命成长的凝聚力。这启迪招引着人们融入于桦林的情感中。
春寒料峭，万物复苏。而大青山一带素有的俗称是“打罢春穷汉把眼睁，睁白睁，还有四十天夏候风。”这时，作为春天使者的桦林面对的是满天黄沙。它迎风展姿，逆沙起舞，铁血傲骨，铮铮有声，成了守护家乡的屏障。尽管黄尘弥漫，也不失为天外有天，世外桃源，与武陵人比家乡人更具魅力，花团锦簇何及于尘浮埃悬。这种浑沉美就在于桦林的刚烈。
盛夏酷暑，百草丰茂。而塞外边陲是十年九旱。面对炎炎的烈日，桦林傲骨挺立让白杨敬畏。那浓绿树冠连绵起伏如云翻滚，在光的世界里荡漾着影的涟漪。其间鸟儿啾啾，羊儿朵朵，和谐的美景显示了桦林的阴柔。
秋高气爽，千里映红。而一隅之疆是早霜泛波，经光反照粼粼耀眼。这时的桦林更加引人注目，群冠相连，波澜不惊，似深红的绸缎给山着装，银铃入耳。山的俊逸、天的空旷，因桦林而灵动神通，原来宇宙的奥妙就在于桦林的点缀。这小与大的变化，动与静的结合，统一于生命的韵律，揭示了桦林的深邃。
冬风烈烈，银装素裹。而一边之域是风吹雪卷地、风静雪成丘，皑皑复连绵，素境多赳赳。坐着雪橇，踏着滑板，情由境生，乐而成趣。繁忙的景象，收获的喜悦，将山里人的机智和勇敢显现，将勤劳和纯朴包容。滑雪练就了求生的本领，开山摸索了智慧的经验，这景与情的相生、忙与乐的交融、勇与智的相伴，浸润于生活的色彩，彰显了桦林的丰厚。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无论酷暑严寒，还是风霜雨雪，桦林一以敬之，乐而融之。它的形象促万类，感万物。它就是生存与生命的契合。群鸟恋偶于它，野兽出没于它，家畜依赖于它。这种维系的链条，使白天祥和宁静，夜里阴森可怖。与之相应的是涓涓的山泉、青青的野菜、嫩嫩的酸果，它们无不以桦林的傲骨而各显风姿。狼攀岩狍走崖，半翅喜鹊敛翅乐，险夷共生，主客融融。金针、黄花、酸杏、沙葱、蘑菇、麻菜花，蒸、炖、煮、炒，纯真的色味孕育了淳朴的风俗，天人合一，物我相伴。这原始生态促使了现代文明。
桦林见真见知于家乡的孩子。桌椅板凳床是用桦木料做的，这青一色的装备练就了孩子们“板凳要坐十年冷”的硬功，偏僻的山沟飞出了金凤凰。桦林见情见挚于家乡的道路，修路用的桩子、建桥用的楦子，全是桦木。这从一而终的布阵打开了村民接纳外界的窗口，封闭的山村迎来了新气象。
家乡因桦林兴，桦林因家乡盛，桦林与家乡是自然永恒的魅力。情动身融，心驰神往，你何尝不是那生命律动的一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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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文作者1959年出生于内蒙古察右中旗，退休前为察右中旗第一中学语文教师，现居科布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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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小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