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四溅》 文/ 南岸

《光亮四溅》

文/ 南岸 主编/幽兰公主

刘亭的脸有些长,看上去不那么俊美,在小桥边的柳树林里恍惚还有点儿阴暗,就像四月天的阳光,再温暖,也是有瑕疵的。人倒是精神,自斑驳的光影里晃动出满身的力量,撒了尿,就嗖嗖地出了林子,站到小桥的北面,看四月的樱花从雀鸟的叫声中散出悠悠的香来。
      正凝神的时候,听见嘶啦一声响亮,回头去瞧,有一个人衣服被樱花树枝挂破了,却照旧全神贯注的朝柳树林间观望,目光的方向正是自己刚才出来的反背。哟咦,原来如此。刘亭禁不住也把视线停在那个地方。准确地说,是停在一男一女身上。哇塞,那女的真美,舌尖还在那男的嘴里滑动着,甜甜的,润润的,痒舒舒的,诱人啊。刘亭就听见身边衣服被挂破的人嘴里咂的甜脆,好像吻吸美女的是他似的。

小点声!刘亭说。身边的这个人听了,不再咂嘴,静静地和刘亭一起,目不转睛地看,像要穿透那一对男女的身体。呀,男的尽然颤抖着右手去解女的衣服,要干啥呢。刘亭今年四月刚满三十,而立之年,身体正是暴躁的季节,瞅见这样,由不得抽搐几下,待定下神来,却见女的自衣袖里捻出一把刀来,猛的一下刺穿正在甜蜜梦境中的男人胸部,血就涌了出来。啊!啊!啊-----,撕心裂肺的声音飞出柳树林。刘亭也啊啊的惊叫起来,不知所措。身边挂破衣服的那人却飞快的跑了,想必是吓的。这阵势,真的怕人呐。那女的将刀拔出来又穿进去,几进几出,直到刚才还幸福无比的男人轰然倒地,才整理衣服,镇定自如的朝林子那边去了。刘亭想要喊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想要跑去揪住那女的,却又迈不动腿脚,就那么呆呆的看着那女子脱离视野。

一个无用的刘亭。刘亭在心底责骂自己,然后鼓足勇气走向血泊里的男人,想要救他。伸出右手几个指头,在他鼻孔边试了试,好像已无气息,觉得不妙,开口要喊人,就听得林子外闹嚷嚷的,回头一瞧,有好些人已进树林,便喊:快,快,块来救人啊!
      正欲再喊,手臂却被人扭转过来,刘亭啊一声大叫起来,疼痛从手臂深入骨髓,不由得紧缩眉头,说,扭我做啥,救人啊。

你喊什么喊,跟我们走。另外几人好似异口同声。刘亭这才再次回首,见是几名警察,心里慌了,忙着喊道: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又不是杀他的人。杀他的人,杀他的人是个女的,从那边跑了,你们,你们还不快去追,你们,你们,你们抓我干啥?却一点用也没有,被他们狠狠地扭了站起来,身不由己地踉跄着出了林子,再由他们塞进停在小桥边的警车里,咿哩哇啦的进了局子。
      两个昼夜的突击审查,把刘亭伤得够呛,肩部背部多次被击打,还吃了几个带电的警棍,这都不算什么,关键是任由你申辩,提审的警察就是不信,认定了就是刘亭所做,而且还立了案,向检方提起诉讼。之后不知呆了多少日子,公安便将刘亭押送看守所,刘亭就有些绝望了。刘亭睡在那十七八个人密插密的通铺上,一夜一夜的翻滚着,满身心疲惫。刘亭想:我怕是像那电视里说的,要被铁定的冤枉了。刘亭的心那个疼啊,连叫都叫不出来。

这么地被关押了几月,刘亭的心里平静了许多,认命吧,也不再东想西想,只是一心地等待开庭,他盼望的,是有个最好的结果,不被死刑。却有一日中午,看守打开高墙上那扇窗口,大声叫喊:刘亭-----,刘亭忙说:到!刘亭以为真要开庭了,就怯怯的问:管教,是,是要开庭了?
     开窗的管教站在高高的窗外,笑了笑,说:放你了放你了,说人不是你杀的,快些收拾东西出来。听了,刘亭先是极度之喜,接着便呜呜的哭开了,满是伤心和委屈。正用手抹脸上的泪,身边一位毒犯就说:就这么就行了,就出去了,不行啊小刘,得让他们给个说法才行,得让他们赔偿呢。其他一众人就跟着说,是呀是呀,得有个说法呢,咋就能这样就出去了,得有个说法,得道歉,得赔钱。

刘亭犹豫了一下,然后抬头对管教说:管教,我不出去,我要他们给我个说法。管教就又笑笑:说什么说,快收东西,我马上过来带你出去。
     过了一会,风门打开了,还是刚才那位管教,站在门口说:刘亭,出来走啊。刘亭就说:管教,我不走,我要讨个说法。任由那管教好说呆说,就是不走,一个监室的人都很兴奋,脸上放着光,只是谁也不敢再多话。管教就说:你可要想好啊,这外面的形势,现在,你也不清楚,你真要想好啊。
      又等了一会,管教说,你真不走?刘亭说:我不走,你让他们来。刘亭的意思是要抓他送他的那些警察来,他要他们给个说法。管教就说,你不走我走了,反正只要今天晚上十二点以前放你就没我们的错,现在才中午十二点多,你好好想想吧,过几个钟头再来看你。说完哐当一声关了厚重的铁门,踢踏着脚步去了。刘亭就开始后悔,不断地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

如此在煎熬中等到下午五点,听见风门又哐当的响了,刘亭便不再犹豫,起身提上所里缴了押金才提供的白色塑料收纳箱,要跟管教走。管教不是中午那位,见刘亭提着箱子,就说,放下放下,不是放你。刘亭蒙了,这唱的是哪一出戏啊。刘亭的心就提了起来,惶惶的问:啥,不是放我?然后满腹狐疑的随管教到了多次被无端提审的看守所提审室。
      透过那些铁网、钢筋和玻璃,刘亭刚要说咋又不放我了?就见那孔小小的窗口里递进几页纸来,上面落满了黑色字迹和一个红红的印章。刘亭一看,大声吼叫起来:什么什么,你们说我是恶势力,说我是恶势力?我,我,我是什么恶势力呀?脑袋便嗡嗡的响,一时间眼花缭乱。

窗口那边高声地朝刘亭说:刘亭呀刘亭,放你你不走,还跟管教胡搅蛮缠,死活不出监室的门,你知道现在啥形势吗?啊!你还说你不是恶势力,这都不算恶势力那啥才叫恶势力呢,咹?停了停,又说:你倒是快点签了,我们还有事呢,快点啊。
      对着这又一纸羁押证书,刘亭连血液都快要停止流动了。我不签!刘亭说。
签了吧,刘亭。那边又催促道。刘亭仿佛五内俱焚,恍惚地回道:我,我不签。
      那边的两人不再管他,站起来朝刘亭看得见的门外走,边走边说:你再想想,我们出去一会回来再说,你还是多想想啊,签了吧,现在这形势。刘亭想要说话,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音来。
      这样过了一阵,那两人又回来了,一进门就朝窗口这边老虎凳上一动不动的刘亭说:签了吗,刘亭?
      刘亭面无血色,嘴唇苍白地摇摇头。那边便说,你真不签么?你真不签就不好说话了,那你就不只是恶了,你还是黑呢。你,还是签了吧,签了,你只是恶。刘亭不语,头脑乱过乱麻。那边就催:快签了,你要再不签,你就真是又恶又黑了。

刘亭想不明白,咋就又恶又黑了,只是心底莫名地恐慌得厉害,不知该做何办?刘亭试探性地低低的说:我,我,我不签,我咋就恶了,我不签。那边就声音铿锵地回道:真不签,不签你就真是不光是恶了,还有黑。你也不好好想想,你连个羁押证书都不签名,都要拒签,你这还不算是黑么,现在这形势,这不算黑还有啥能算黑呢。你还是签了,签了就只是恶。你要我们在羁押证上再添一项罪名么,咹?
      听了,刘亭再次感到孤独和绝望,内心的恐惧一波一波地扩展着,魂飞魄散的感觉,而后,颤颤巍巍的拿了笔,木然地在签名处落下了自个的姓名,然后便一阵眼花,看见一地光亮四处弥漫,星星一般,满屋子溅来溅去。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铁发平,笔名南岸,云南鲁甸人,回族。云南作家协会会员,云南回族学会理事。作品散见于《诗刊》、《民族文学》、《金城》、《回族文学》、《新作家》、《边疆文学》、《版纳》、《昭通文学》、《云南日报》、《春城晚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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