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故事】赵英汉印象
赵英汉印象
文/晏金福
说起灵璧瑰宝钟馗画就不能不提到赵英汉,是他大胆创新,勇于探索,让钟馗画这个传统的灵璧民俗画以崭新的面貌展现于世人面前,并登上世界艺术的殿堂。
在我的印象中,赵英汉先生就是一位土生土长的草根画家。
我和英汉相识于1968年。那年我大学毕业,分配到九顶中学,他在九顶煤建工作,两个单位只隔一条小路。他们单位只有几个人,没有食堂,他就在我们学校食堂搭伙。所以,没几天就熟悉了。由于我俩同年,又有相同的爱好,很快就成了莫逆之交。他的家境比较困难,爱人又患有严重的哮喘病,一遇紧急情况,就让我代班。我经常这边上完课,那边就去帮他卖煤。他虽然处境艰难,但是对艺术的追求,丝毫也不放松。他很有艺术天赋,国画、油画、版画,样样来得。他当时经常在墙上画油画,既有毛主席像,也有其他宣传画。至今我家老屋的后墙上还挂着他画的《滔滔延河水巍巍宝塔山》的巨幅匾额。有一天,他拿了一幅木刻,让我帮他提提修改意见。木刻的题目是《夜读》,刻画的是一位老农,夜读“毛选”的情景。选取的是老农刚剪完烧焦的马灯芯子,拧亮马灯的瞬间。桌子上放着打开的“毛选”,取马灯照亮夜空,毛泽东思想照亮心间之意。不仅立意深刻,而且老农沧桑老脸上喜悦的皱纹、粗壮而有力的大手,被刻画得淋漓尽致。经过反复修改,这幅木刻参加了当时宿县专区举行的画展,并入选了展后出版的画册。这本他当年送我的画册,我至今仍然珍藏着。
后来,英汉去了县电影院,专门画电影海报,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但是每次到县城,只要遇见,他总要把我拉到家里,用他那微薄的工资,打酒买菜,陪我喝上两盅。他酒量很小,每次都是一醉方休。兄弟情谊,可见一斑。
再后来,我也调进城里,见面的机会多了些,但我知道他忙于创作,也就尽量少打扰他。有一次,在他家里喝完酒,他把我带到电影院楼上他的画室里,指着桌子上一大摞钟馗画让我看,并说:“尽挑尽拣。”他一面一张一张地给我讲他的创意,一边征求我的意见。面对上百幅琳琅满目的画作,我对每一张都爱不释手,但是我最后只挑了有相同画面中的3张。我想,英汉的工资微薄,全靠这些画养家(当时他的画已经价值不菲了)。再说,也要尊重他的劳动,那些只画了一张的,再喜欢我也不忍心拿走。遗憾的是,我收藏的这三幅画,全被朋友拿走了。
我最后一次见英汉是2011年春,在他家里。他欣喜地告诉我,他的百米长卷《百馗图》即将完成。然而他又有烦心的事:他拿出一纸合同给我看。这是他的儿子没经过他的同意,代表他和合肥一家房地产老总签的,合同内容钟馗画600张,单价750元,总价45万。期限3个月。合同注明:必须是赵英汉老师的真迹。那个老总承诺赠送每位业主一幅赵英汉先生的钟馗画。英汉摇着合同,苦着脸说:“一个月要画200张,这哪里是艺术,这是赤裸裸的商品啊!”但是没有办法,他只有拼命画,履行合同,因为这合同受法律保护啊。他一如既往,热情留我,可是我没有像往常那样留下来,我实在不忍耽误他的宝贵时间。我怎么也没想到,这就是我们的永别!
几个月后,2011年8月6日晨,我因事上街,路过西关小学门前,只见送葬的车队排了半条街。是谁,这么隆重?一打听,是英汉!这突然的消息,对于我,不啻于五雷轰顶。退休后,我离群索居,消息闭塞。几天前,好像听人说过,英汉病了。正准备抽空去看看他,没想到他去世得这么突然。无奈,只能以微薄的祭礼表达我对这位老友的哀思。
赵英汉先生多才多艺,但他最钟爱的还是钟馗画,艺术成就最高的也是钟馗画。钟馗画在我们灵璧有着悠久的传统,民间俗称“判子”。英汉先生的父亲就是当地有名的“判子”画师。英汉先生从小就跟着父亲学着画“判子”,卖“判子”。可以说,“判子”从小就种在他心里。赵英汉先生一生对钟馗画情有独钟。他深研民间传统画法,博览历代名家钟馗画作,苦练各种画派技法,形成了自己的独特的写意画法。《中国美术报》在评论中写道:“赵英汉先生画钟馗,善于以笔传情、以墨造势,挥洒自如,重在传神。用笔大胆而谨慎,豪放而不粗流,洒脱而不漂浮,可谓‘造理入神,回得天意’。”赵英汉先生一生创作钟馗画300余种,因以传神著称,被誉为“活钟馗”。他不仅多次在国内举办个人画展,他的画作还在日本、韩国、新加坡、加拿大等地展出,并被日本爱华路多国际书画函授学院、韩国国际书画家协会、香港书艺会、台湾中华艺术学会等众多展馆和团体收藏。尤其是他的巨幅长卷《百馗图》更是创钟馗画历史之最、全国之最。安徽省非物质文化遗产灵璧钟馗画传承人的授予是对赵英汉先生钟馗画作的高度认可。
赵英汉先生在艺术创作的巅峰时期溘然而逝,是灵璧艺术界的重大损失,更是中国钟馗画界不可弥补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