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3年八月,面色蜡黄、虚胖羸弱的洪秀...

1863年八月,面色蜡黄、虚胖羸弱的洪秀全在两个宫女搀扶下,来到大殿,他抬起浮肿的眼皮,有气无力中地问道:“是谁在殿前击鼓?有何急事,从速奏来”。只见李秀成跪下地去,禀道:“臣有一番肺腑之言,却恐有犯天威,还请万岁恕臣死罪,臣再如实奏来”洪秀全皱了皱眉头:“你说吧”

李秀成这才站起来,说道:“现今清妖困城甚严,濠深垒固,步步为营,而天京内已近粮尽弹绝,诸王精锐又远在外省,依秀成之见,天京迟早难保,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快撤出天京,取道江西、湖北,去陕西与陈得才会合,陈部尚有天兵十万,加上其余各部,总数不下三十万,避开清妖锋镝,让城别走,或许还有活路,否则,天京城破国亡的日子,就不会太远了!”

李秀成越说声音越高:到后来几乎是喊起来了。

洪秀全沉着脸冷笑道:“我奉上帝圣旨和天兄耶穌圣旨,下凡作天下万国独一真主,自然有天父天兄极力维护,如何会城破国亡?你不要乱放谣言,动摇军心!”

李秀成见天王如此看待自己的一番苦心,又跪下地去流着眼泪奏道:“现在清妖从雨花台断了南门,从江东桥断了西门,在七瓮桥断了东门,下关也屯了重兵,粮道绝,留存京内的,多是文官家眷和老弱病残之兵,根本无法参战,如不依臣所奏,合城性命肯定难保,真是死路一条了!”

安王洪仁发眨着一双水泡眼出班奏道:“万岁别听他一派胡言,我天京城高墙固,官兵万众一心,同仇敌忾,只要尽快再诏诸王火速回京勤王,天京之围定然可解”

福王洪仁达也站出来说:“大哥所言极是,据我所知,忠王之所以出此下策,实在是另有所图,据说他在回京之前,其族弟李世贤就极力劝他不要回京,另图发展,他之所以回到天京,实在只以其家眷妻小为念,而无心固守天京”

天王翻了一下眼珠,脸色渐渐涨红起来,逼视着李秀成问道“此事可是当真?”

李秀成没想到福王会来此一手,但他自忖一片忠心维护天朝,从没有过它想,便镇定地回道;“族弟世贤确实劝过臣下,但秀成已断然拒绝,为臣对天朝铁胆忠心日月可鉴,还请天王明察”

洪仁发又瞥了莫仕睽一眼,说:“补王,不是说你咋夜捉住一名清妖的奸细吗?请你把此事的真相面奏天王吧”

“这个……”莫仕睽嗫嚅着,欲言又止

“说!”洪秀全望着莫仕睽,不耐烦地催促

“是这样的…昨晚,臣下的刑部侍卫,在忠王府外抓到一人,此人叫宋永祺,是清妖曾国荃手下的人,也是忠王的妻舅,说是潜入天京'欲联络忠王,投顺清妖……”

“反了!”洪秀全勃然大怒,脸色由红涨紫,青筋直跳,大声喝道,“来人,把李秀成拿下”

两边的侍卫挺刀就要上前,林绍璋再也忍不住,大叫一声“慢!“,跟着跪在李秀成的旁边奏道:“此事仅听一面之辞,还请天王容忠王把话说完”

李秀成明白此事非同小可,脸上不禁也冒出冷汗,知道此事再难以隐瞒声音也有点变调了:“此事确实不假,仅是清妖一厢情愿,臣并没有允诺,只是碍于亲情,臣没能大义灭亲,将妻舅送官法办,实在罪该万死”

莫仕睽等群臣也纷纷跪下替李秀成辩护,大家都了解李秀全为人,尽管他平时太过讲究宽恕和情义,太过注意维护自己的名声,往往使一些两面三刀、心存不轨的小人得到姑息,但他本人对天朝的忠心却是人人有目共睹的。

洪秀全也明白这一点,只是胸中那股怒气实在难平,他不顾自己的身份咆哮起来:“念你多年老臣,也曾为天朝立过功劳,朕免你一死,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李秀成内心百感交集,横下一条心说:“臣个人命运不足惜,我只是不忍心有天京数十万忍饥挨饿的老百姓坐以待毙,惨遭涂炭,如再不早作打算,就悔之晚矣!”

洪秀全不再理会李秀成,他扫视了眼其他朝臣,问道:“粮食之事,我早已叫大家作好准备,把天京内开阔地的各种草类收集起来,每家至少收集10担再制成甜露,以备不时之需,不知大家准备得怎么样了?'

安、福二王双双奏道:“我们已按万岁要求,备下甜露数十担之多,近日已令全家开始食用,省出粮米,分发守城将士”

李秀成听到他们竞然在洪秀全面前公开撒谎,心中不禁十分愤慨,他又鼓足勇气奏道:“万岁,那些甜露实在是草团子,用来喂马还差不多,怎么能让人拿来充饥呢?还是早作打算吧”

洪秀全像没听见他的话似的,朝左右的宫女挥挥手;“拿我的甜露上来!”

不一会儿,一个宫女已用托盘捧着一团黑糊糊的草团子从后宫走出来,洪秀全拿起一个,掰下一块,津津有味地大嚼起来,一面吃一面说:“这些甜露,我已食用不少天了,身体照样这么好,谁说甜露不能吃?”

说罢,他费力地吞下一口草团,又故意挺了挺胸膛,喉咙里却哽了一下,他极力憋住,才没咳吐出来,脸色却涨得通红了。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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