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家们力证猫咪也爱与人互动
这是一种奇妙的缘分：被丢弃在街边的小猫，遇到一个好心的女孩；这个好心的女孩，正好是个动物学博士；这位博士，正好在俄勒冈州立大学研究猫咪的心理。
瓦伊塔（Kristyn Vitale）博士收养了小猫，给它起名为卡尔（Carl）。然后，卡尔长大了。
▲“卡尔，你已经是只成熟的猫咪，该学会自己发论文了。”（图片来源：瓦伊塔博士的研究主页https://maueyes.com/）
瓦伊塔要给卡尔做的“指向测试”是非常经典的社交认知实验。她坐在房间一头，两只倒扣的碗分别放在身体两侧；另一头，卡尔被研究助理紧紧抱着。“卡尔！”瓦伊塔喊了一声，伸出一只手，指向一只碗。
当我们指着某样东西时，蹒跚学步的人类幼儿就能明白这个手势是让他们去看所指的东西。在学习与周围人互动时，洞察他人的意图是一种必需的社交能力。但是，大部分动物不能理解人的指向动作，包括人类的近亲黑猩猩也不行。
那么，猫咪能通过这项指向测试吗？
狗行？猫也行！
二十几年前，一只叫奥利奥的拉布拉多率先通过了指向测试。狗的主人当时念本科，研究幼儿在指向测试中的表现。观察完人类幼崽对手势的反应，他跟导师说：“我觉得我家狗子也行。”
没过多久，狗主人黑尔（Brian Hare）和另一位年轻的生物学家米克洛西（Ádám Miklósi）背靠背发表2篇论文，表明狗能理解人的指向意图。
用顶尖学术期刊《科学》上的评论来说，两人的发现引发了一场犬类认知革命。自此以后，世界各地发表了数百篇关于狗狗思维认知的论文，什么狗能看懂人的表情啦，理解人的语言啦，甚至有公平感和道德感啦。一些大学甚至专门建立了狗的认知实验室。
▲黑尔后来成了教授，在杜克大学创立了犬认知中心（图片来源：黑尔教授的研究主页 http://brianhare.net/）
相比之下，同样深刻影响人类生活的猫咪，却没有得到相匹配的科学产出。如果问研究狗的科学家为什么没有猫狗平等，给猫也建立认知实验室。十有八九他们会说：“猫这种被试又不肯合作的咯。”
话也没错。当年与黑尔同时发论文证明狗认知能力的米克洛西博士也试过研究猫。愿意配合的猫表现得和狗一样棒。可问题是：它们通常不配合。无视，或走开。“如果你想拿到1只猫的数据，”米克洛西说，“非得测上3只猫不可。”
米克洛西后来成了研究人狗互动的专家，他发誓再也不和猫一起工作。“我想，试过的人都放弃了。”他说。
（图片来源：pixabay）
十多年过去，镜头转向俄勒冈州立大学，瓦伊塔博士没有放弃。她的梦想是建立第一个猫咪认知实验室。“如果你衡量一个物种的行为遇到麻烦，那可能不是这个物种有问题，而是你的方法有问题。”
瓦伊塔的猫咪卡尔，在指向测试中，快步走向了瓦伊塔所指的碗，像它的狗对手一样，轻松通过测试。
▲在瓦伊塔的实验中，另一只猫莱拉也顺利通过了指向测试（图片来源：参考资料[1]），拍摄： Holly Andres）
吸猫体质的养成
瓦伊塔花了不少时间来为人猫互动做准备。她在学校开办猫咪课堂，教社区的猫咪与陌生人和其他猫交流。这些经历让她在实验室里更懂得如何让猫咪适应陌生环境。
过去的确有不少实验显示，猫无法像狗那样通过社交智力方面的测试。但原因很可能是猫咪们处于一个不熟悉的环境或与不熟悉的人在一起，从而感受到了压力。瓦伊塔清楚地知道猫咪在陌生环境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一只叫莱拉（Lyla）的猫，被主人单独留在瓦伊塔的实验室里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瓦伊塔通过视频记录看到，“它在2分钟里冲着门喵喵大叫了61声。”而当主人回到实验室坐下。莱拉立刻走过去蹭脸。被主人摸了一会儿后，它走开了，开始在房间四处探索和玩羽毛。
“人们以为猫咪走开是不在乎主人。事实恰恰相反。”瓦伊塔解释，“莱拉的表现正说明它对主人的信任，当主人在身边，它才安心地走开。”
瓦伊塔在2017年发过一篇论文，她设计的一项实验结果显示，比起食物和玩具，猫咪更喜欢和人互动。
▲四个象限中，分别有猫粮、玩具、猫薄荷和拿着玩具的人，选择人的猫比选择食物的猫多（图片来源：参考资料[2]）
瓦伊塔完成的另一项实验则表明，猫咪的行为会受到主人情绪的影响。
她在风扇上绑了许多彩带，一打开，彩带呼啦作响。猫咪莱拉显然被这个“风扇怪”吓到，绕着主人打转，仿佛寻求安慰。猫主人按照瓦伊塔的指示，假装和风扇交朋友：“真是一个好风扇啊！”接着又微笑着对猫咪说：“你不想看看这风扇吗？”结果，莱拉竟然就走近风扇，躺了下来。“它感受到了主人的正面情绪。”瓦伊塔解释。
▲主人用微笑表达的积极情绪让猫咪在面对“风扇怪”时冷静了下来（图片来源：参考资料[1]），拍摄： Holly Andres）
实验结果在另一个研究团队得到了重复。一个意大利研究组发现，大多数猫咪会在“风扇怪”和主人之间来回张望，似乎想根据主人的反应来决定自己该怎么做。
自掏腰包，用爱发电
比起研究狗，研究人猫互动的动物行为学家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精力和耐心才能获得足够的数据。但这还不是唯一的难处。经费的匮乏让爱猫的研究者难以奋起直追爱狗的前辈。
开展狗的认知研究容易申请到经费，因为训练狗和理解狗的学习能力有很多实际用途，比如导盲、缉毒甚至嗅出癌症。然而，研究猫呢？不管是瓦伊塔博士，还是最近刚刚发表论文证明了猫能听懂名字的斋藤慈子博士，都表示很难申请到基金。还有的科学家为了猫只能自掏腰包。
不过，猫与人互动的认知能力毕竟还是一个年轻的研究领域，一如二十几年前人类对狗认知能力的理解刚刚起步。猫咪常常让我们意外，谁敢说对猫咪的研究和理解不会为我们带来意外的惊喜呢？
参考资料：
[1] David Grimm. (2019) Ready to pounce. Science. Doi: DOI: 10.1126/science.364.6440.522
[2] Kristyn Vitale Shreve et al., (2017) Social interaction, food, scent or toys? A formal assessment of domestic pet and shelter cat ( Felis silvestris catus) preferences. Behavioural Processes. DOI: 10.1016/j.beproc.2017.03.016
[3] Brian Hare. et al., 1998. Communication of food location between human and dog (Canis familiaris). Evolution of Communication. Doi: 10.1075/eoc.2.1.06h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