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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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模型
已上班。
每次过年,都能从故乡的生活中获得一些力量。也许这种力量是其他任何事物都给予不了的。
人们似乎和以往一样,没有变化,一样的面孔,一样的声音。他们好像在世外的另一个时间里优哉游哉地过着,哪怕外面天翻地覆,也不过增加了一点饭余的谈资,甚或还不够。
唯一厚重的是点滴的生活和永远做不完的活儿。
唯一的娱乐便是唱秦腔。谁唱哪一折,谁拉板胡,谁打板子,好不好,真不重要,——重要的是会不会。能唱出来,板胡能拉出调子,板子能打出点,就上场。图的只是自己喜欢,高兴。也有怕丢人现眼的,不唱,不动手,回到家一个劲儿练习。
只要是能识音的,听别人唱,嗓子眼里总会痒痒。因此在家中偷偷练习的人不少。我有一位姨,喜欢得不得了,也唱得很好,怕吵到人,钻到洗澡间关上门练唱。听母亲说她唱包爷把嗓子炸了,果然我一听,纯是包爷的声音,正旦的音色全没有了,根本听不出是她。
……但不知这力量能支撑多久。
说起来,故乡也已变幻了样貌,不复当年了。虽然还是那样的山,那样的人,但是,一切究竟都是在变。在变之中妄求不变的人,是最受苦的了。
然而,在这么多年的梦梦寻寻之中,故乡的所有样貌,都已装在意识的褡裢中,拼接,粘贴,成了另一番图像。故乡一定就是这些图像,却也不全是这些图像。
回家时拿了一本书,照原样拿了回来,一字未读。
回来看到维特根斯坦的《逻辑哲学论》,又忽然有了兴趣:
“2.1 我们给我们自己建造事实的图像。
2.11 图像描述逻辑空间中的情况,即事态的存在或不存在。
2.12 图像是实在的一种模型。”
在昨夜的梦中,故乡拥有了一个模型,放在一座充斥阳光的院落中。这阳光像一种人间并不存在的皎洁的月光,如水如练,照在院落中。故乡的模型就是我家的庄院,院里干干净净,人们坐在里面说笑。我经过大门,见门前长着一枝串子莲;走过院外,风吹来,挂在空中的风铃便有乐音袅袅。
模型是实在的图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