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直视的历史:活殉

活人献祭与殉葬。这是一个令人胃肠不适的恐怖话题。

Polyxena是古希腊神话中的人物,特洛伊国王Priam之女。特洛伊城被希腊联军攻破后,阵亡的希腊英雄阿喀琉斯显灵,宣称是他的战利品,要用她献祭。Polyxena的母亲痛不欲生,Polyxena对母亲说宁愿献祭,不做奴隶。希腊人遂将她在阿喀琉斯墓前杀死献祭。

这个故事反复出现于古希腊和罗马的绘画之中。古希腊有杀生祭神的传统,但是直到目前考古学家只发现了大量的动物献祭现象,一直还没有找到活人献祭的确凿实据。古希腊古罗马都记载有殉葬的情况,但只有少数几次。凯尔特人和日耳曼人都有殉葬现象,但考古发现的数量是零星有限的。

古埃及的法老及贵族也有活人殉葬的恶俗,数十人到五六百人不等,但只限于第一王朝时期,规模逐渐减少,持续了约二百年也就消失了(前3100~2900年)。

印度至少从中世纪就有“寡妇自焚”的习俗。虽然在1829年正式禁止,但仍是屡禁不绝。到2006年还有报导,35岁的印度寡妇在亲戚的逼迫下跳入焚烧丈夫遗体的火葬堆。

如果把殉葬加以分类的话,印度这是民间习俗,罗马时期是祭神,出现极端危机时候才施行,杀殉人数和发生的次数都很少。而华夏大地上的殉葬,都是因为阶级特权。

早在形成国家之前,红山、齐家、大汶口、良渚、二里头等文化期等都有活人殉葬,遍及南北。黄河上游的齐家文化普遍存在夫死妻殉和奴仆殉葬的现象。石茆遗址,有殉者六十多人,多为年轻女性。

石茆遗址石雕

至商周,惨不忍睹的大规模殉葬比比皆是,安阳商墓,有殉葬者达四千余座。仅据殷墟卜辞所做的统计,商王就用了一万四千多人做人祭,而武丁一代,人祭最多。

西北的秦国,嬴氏世代常有百人殉葬。秦穆公活殉180余人,秦景公墓殉有二百余人,绝大多数带有棺木,跟秦穆公一样,被殉者主要为近臣、妻妾或部曲。

秦景公大墓

曾侯乙墓,殉葬女子二十一人,大者二十六,小者十三岁!不光是列国诸侯,诸侯的文官武将士大夫也多行殉葬,更有被殉者还带有自己的被殉者的景象。墨子痛责“天子杀殉,众者数百,寡者数十;将军、大夫杀殉,众者数十,寡者数人”。

临淄辛店齐国大墓中仅5号墓就杀殉40人;《临淄齐墓》六座战国士大夫墓,殉葬三十八人,多为女子。民间也是如此,父死子殉,夫死妻妾殉之。神武秦始皇,死,后宫皆殉,殉葬者难计其数。

纵观华夏早期文明的人殉,情况并不复杂,基本上经历了从早期的暴力强制杀殉,演变成以忠、孝、节、义为规格标准的礼制杀殉,祖宗和死者享用起来也更加安心,不必担忧被殉杀者的恶灵骚扰。

至汉,行黄老之道,废止殉葬。然汉武帝墓周围有大量修墓人的坟墓,殉也!《史记》以武帝比秦始皇。而文景之治的汉景帝,殉葬者万人!当今史学界为之讳,感觉脸上无光,将殉者解释为死刑犯。

呜呼,大治之世而国有死刑犯万人,何谓'文景之治',分明暴政也,而谓匈奴无教化!刘家分封各地的猫头狗儿,私自殉妻妾奴仆者,虽禁不止。至三国,孙权将领死,令其妾殉之。隋朝杜伏威,善领兵,将领每战死,令其妻妾殉,于是众将皆愿为之死战。

唐代佛盛,法无殉葬,然也未绝迹。唐武宗毁佛尊儒,未死先令才人殉之。至宋,理学之朝,虽民间常有殉,皇帝死而无殉,独宋高宗赵构,死以二才人殉。

蒙元蛮人,殉葬之风大盛,天下无处不殉葬。而明代承之,残暴无下于蒙元!朱元璋殉妻妾如杀鸡鸭,皇帝殉,皇子殉,各地朱姓王子王孙无不殉,哭号之声,何曾有绝!成化之世,诸王殉葬,屡屡有之。

清初,皇帝、大臣、武将死,宫里殉葬者哭嚎哀求,而终不得生。康熙废止殉葬,民间义礼犹存。《红楼梦》秦可卿死,丫鬟撞柱以殉,表为小姐。《儒林外史》王先生鼓动女儿为女婿殉葬,女儿绝食死,他眼角里抹去两滴泪,又周游倡导儒学去了。

如此漫长而规模宏大的人殉制度,从公元前三千多年一直持续到十七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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