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台灯</p>
如果没有它,怎能去照亮黑暗里那一位行走青瓦上的侠客?
还有一颗灯草花般点燃的童年之心。——题记
乡村所有的灯具都是陶制或铁制,到小镇上,父亲开始点烧煤油的玻璃罩灯。
我在台灯边看 《三侠五义》可达夜半。台灯的草捻子模仿着一柱红荷,在月光里向上,向上。然后,再像一声叹息一样垂落。
灯花忽然一颤,我便觉得脑后一道白光,携着一丝寒气,是宋代的一蓑长剑,“御猫展昭”闪现,双足踩着东京上空的瓦,还有屏风上一段工整的瘦金体,悄然逝去……
而窗外乡村夜半的田鼠们,如乡村开会的党支部,在激烈吵架争论,为了一枚共同运来的沙果。杏红色。
第二天起来,我鼻孔里自然是黑黑的,如万恶黑暗的“旧社会”。上课时,便开始伏桌而眠,立刻,被老师飞来的一截粉笔准准击中。额头一粒白点。侠客功夫。
回答道:“是一夜读书所致。”老师便会信以为真,后悔手重,为自己有如此用功的学生而自豪。
那时的乡村教师是多么好糊弄呵;像一盏陶制的台灯。不像现在,老师永远精明狡猾过学生,师傅永远高过徒弟,就像城市里的电灯要永远亮过乡村的草灯一样。
辛巳暮春,我们在有“中流砥柱”之誉的三门峡黄河边旅次,在一座灰暗的土窑洞里,站定后,忽然眼睛一亮,见到一个老太太炕头,竟放有一盏台灯。终于见到梦里的那一个人,一模一样,一见灯情。能称得上“一见钟情。”
我急急地冒失说:“这盏台灯卖给我吧”。
我知道,一说便错。老人平静笑笑:“出多少钱也不能卖,没有这盏灯,咋能照亮一个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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