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游记之四 / 开普饭

【往期选读】

黄山游记

扬州市丁沟中学张广祥

（十）

与迎客松做了亲密的接触，一睹迎客松的神韵风采之后，我们便下玉屏峰，奔天都峰而去。

沿途景点有：蓬莱三岛、蒲团石。

三座参差不齐的小石峰相拥而立。峰巅似剑，峰上奇松挺拔，形态各异。之所以取名蓬莱三岛，当是云雾缭绕之时，峰尖微露，似海中岛屿，如神话中的蓬莱仙境。

下蓬莱三岛便是蒲团石。蒲团是用蒲草编织起来的圆垫，也是僧侣们跪拜常用的物品。在黄山，有蒲团石和蒲团松各一处。蒲团石是一块平而方圆的巨石，状如蒲团。

下了蒲团石，就抵达天都峰山脚下。

天都峰，与光明顶、莲花峰并称三大黄山主峰，海拔1810米，为黄山第三高峰。古称群仙所都，意为天上都会，故取名天都峰。

峰下，有一块戒碑。1972年某日，芜湖一游客在天都峰游玩时，随手将未燃尽的烟蒂扔下山崖枯枝落叶处，酿成大火，周围农民、工人、战士等1000多人闻讯赶赴火场，奋力扑救十几个小时才将大火扑灭。山火无情，大量黄山松、黄山杜鹃被毁。戒碑示警登山者引以为戒。事实上，从跨入云谷寺入口处，山道地面上就标注了“严禁吸烟”的文字，山道旁也多有消防水池。的确，大火无情，小心火烛；防止山火，人人有责。

抬头仰望，不禁倒吸一口气。此天都峰健骨竦桀，卓立地表，险峭雄奇，气势博大，峰顶直插云天。尽管天都峰海拔不是最高，但在黄山群峰中，怕是最为雄险了，堪称黄山第一峰。陡峭的山崖间，或依山凿就、或就地取材垒成的台阶，像一架登天的云梯近乎垂直地从天而将。这条云梯的长度与险峻，要远远胜过之前爬过的百步云梯。怕不怕？怕！爬不爬？爬！不管如何，天都峰都是要爬的。开弓就没有回头箭，再高再陡再险，也必须征服它。自古民谣曰：“不上天都峰，等于一场空。”天都峰是黄山最险、最美之所在，也是黄山胜境的精华之所在，为游黄山必游之地。上吧！

拾级而上，心无旁鹜，便觉得周围寂静得很，静得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偶尔也能听到松涛声。

有的石阶很窄，要横着脚，半步半步小心翼翼地爬，不能有半点大意。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向上爬。

攀登云梯，完全是手脚并用了。爬山的“爬”字是个形声字，它的意思，这时我才真正领会到：爬，是要用爪子的。有的游客两只脚加上两只手，一步一步向上爬。我是两脚并一只手，手抓着云梯边的绳索或岩石。老赵是三条腿加一只手，其中一只脚是拐杖。手脚并用，丑态百出，不过不用担心，没有人会取笑你的。

而且，何止是手脚并用？手、脚、眼、耳、心，无不在紧张地活动着哦。

越是接近峰顶，石阶越陡越险，体力消耗越大，但是我们在坚持！

直上，直上，直上，越来越接近峰顶了。攀爬完最后一架接近九十度的石梯时，天都峰的鲫鱼背便豁然出现在眼前了。

鲫鱼背前有一巨石，横架于两山之间，成为天然石桥，是为天桥。

鲫鱼背、天桥是天都峰最险的两个地方。好在天桥也就三四步，稍稍壮一下胆便可跨过。

鲫鱼背，其实是一块巨大的岩石，因纯石无土，其形颇似出没于云海波涛之中的鲫鱼之背，故名之。走鲫鱼背就真的险上加险。虽然只有十几米，但宽仅1米，仅容一人通过，两侧是千仞悬崖，深邃莫测，游客过此，无不战战兢兢，有“天都欲上路难通”感慨。若遇风吹云涌，必定仿佛山摇石动，若遇地震，我必葬身峡谷，与青山同在。

我呢，纵然畏惧，但也壮胆前行。我用双手紧紧抓着两边护栏上的绳索，缓缓地挪移双脚。其间试着向鱼背左边微微探了探头，只见万丈深渊，不禁一丝头晕目眩，便立马收回眼光，一再告诫自己“不要看两侧”，不敢有左顾右盼的念头，甚至收尽余光，眼睛紧紧地盯在自己的脚背上，浑身透着凉气，手心沁出冷汗，脚步也细碎和沉重起来，一步、二步、三步……

在我前面，是一个年轻的父亲，他一手抓着绳索，一手前扶着六七岁的小女儿小心谨慎地往前移步，嘴里还不停地鼓励着她：“哎，好的，好样的。”那小女儿始终悲悲咽咽的，嘴里不停地叫着：“怕，我怕。”但这小女儿真的很坚强与勇敢，始终没有停下脚步。当父女俩成功走过鲫鱼背时，小女儿的妈妈一下子抱过女儿，在后者的脸蛋上连连亲吻，表达对小女儿的奖赏。只是，为什么不亲吻自己的老公呢？后者不也勇敢吗？而且他还带着孩子一起迈过危险啊。

在紧张中，我也成功迈过鲫鱼背。回首，心有余悸啊！然，又觉得不可思议：有惊无险呀，自己竟然也走过来了？心里有说不出的兴奋。

过了这两关，我们继续向天都峰的顶峰爬去，虽然很险，但我们已不怕了，只一会功夫，便来到了顶峰。

站在峰头远眺，群山逶迤，云雾飘浮，俯瞰群山，千峰竞秀，巧石献奇。不见飞鸟、不闻溪鸣，唯有耳边嚯嚯风声。真是美不胜收啊！毛主席老人家为庐山写过诗句：“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我想，如果老人家跨过鲫鱼背，到了天都峰，会用什么样的诗句来表达天都峰的险峻及其无限风光呢？是的，无限风光在险峰，而要揽取无限风光，没有意志又只能望洋兴叹，所谓“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斯言不爽！

海到尽处天是岸，山登绝顶我为峰，此时我比天都峰顶还高。天都峰犹如君王，诸峰便是那姬妾了。此时的我们，颇得君王的威风，驾临天都峰，“一览众山小”，更有一种征服的喜悦，成就感油然而生。

（十一）

下天都峰了！

本以为下天都峰等同于下光明顶、玉屏峰一般容易的，竟想不到真正应了“上山容易下山难”的古语。

尤其从天都峰下到半山寺，几乎都是悬岩峭壁上的石级，弯弯曲曲，陡峭达七八十度，窄处仅容一人侧身而过，使人望而却步，扪心背寒，悚然生畏。难怪据说，“前山险，后山秀”，要从前山登黄山，确实是难于上青天。幸好，我们选择的是后山线路。

但，此时我们总得下山。如果再去乘索道下山，所走的路程与下山的路程相差无几，倒不如再一次挑战自己。老高呢，似乎不情愿，反复说“不乘索道，是个遗憾”，我们三个却并不这么认为，最终他是听从我们的。

毕竟是下山，感觉并不会太消耗体力，所以我基本冲在前面。但是，青石阶梯步步险，山道狭窄，山势陡峭，石阶潮湿，两旁且无栏杆或绳索，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我们又一次手脚并用。

在攀登天都峰的时候我们碰到三个研究生，下天都峰的时候竟然又会合在一起。这三名研究生，二女一男，其中个子高一些的女生体质差一些，胆量小一些，登山的时候，娇喘吁吁，动不动瘫坐在山道上，下山的时候，或双手把住岩壁，或坐着往前移。其他一女一男非常义气，一前一后护佑着她。

我们的老赵，也是洋相百出。遇到好走一些的山道，竟然还后退着下山。但见他弓着后背，大屁股朝天，双手把住石阶，一阶一阶地倒行逆施。老赵果真是个“不要脸”的人，倒爬而下，还念念有词：“倒车请注意！”惹得人忍俊不禁。

大家一路下山，彼此互相提醒，互相照应。那个个子矮一些的研究生对我还是蛮好的。我的背包一只肩带即将断裂，包里不敢多放东西，所以相机只能挂在脖子上，一瓶矿泉水抓在手里，只能腾出一只手把住岩壁下山，显得尤为不便。那女研究生非常热情地让我将相机与矿泉水放在她的背包里，即使我婉言拒绝，她还是解下背包来。盛情难却，美意难拂，我照着做了。可惜的是，在半山寺与她分手时没好意思请求与她来一张合影，怕我的形象糟蹋了她，现在想来都是一声长叹。唉，有点想她了。

此条线路虽说险峻，但毕竟还是有人从此登山的，令人不得不敬佩这些登山者。当中，我们还看到了一位外国小伙子，黄卷发，瘦而高，看长相，可能是个英国人，竟然单身一人在此登山，实在了不得。我和老赵都与他合了影，他极为配合，跟拙舍人家老板娘形成了对比哦。

好在上山的人不多，多为下山者，加之每走一段，就有一个小平台，供转折休息之用，所以尽管山道狭窄，并没有拥堵于道。

一步步抬足，一脚脚踏险，一阵阵心跳。最终，我们到达半山寺。最艰难的，我们终于甩掉。我们又一次战胜了自己！

等到了半山寺后，接下去都是较为平坦的下山台阶，好走多了。

然而我们的老赵同志却已残废一般，意志几乎瓦解，竟然打起坐轿子下山的主意。而坐轿子的费用不低，一公里280元。我赶紧回头高喊：“老赵，就到了，还有10分钟就到山下了！”其实，哪里仅剩10分钟的路程呢？我这是在为他打气鼓劲啊。最终，老赵继续迈动双腿，蹒跚着前行。我回来将此事说给老婆听，老婆说，花280元过过一下老爷或皇上的瘾，也是值的。值吗？我要是花280元坐个一公里的轿子，她还说值吗？

路好走多了。经过立马桥，很快地到达山下：慈光阁。

下了立马桥，驻足回首立马峰，此峰犹如一匹头颅高昂，前脚腾空高悬，后脚立地，身体直立起来的骏马。绝壁上刻着的“立马空东海，登高望太平”十个黄色大字赫然在目。据介绍，单字直径6米，“平”字一竖达9.4米。这是黄山最大的摩崖石刻，也是国内名山中罕见的石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