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忠║栆树(散文)
说起栆树,人们都应该比较熟悉。
记得在童年的时候,我家的菜园里就有一棵枣树。掘指算来这棵栆树在我童年时,就约有二十多年的树龄了。这棵栆树的树干有饭钵那么粗,二丈多高。树干上裂开了一道道轮纹,枝干托着一层层茂密的叶子,显得婀娜多姿,如一位窈窕的淑女,定定的站在那里。她开的花很特别,一朵朵金黄金黄的,小小的花朵在嫩绿的新枝上贴附着。栆子成熟的时候,满树红彤彤的,像是挂着无数个母指般大小的红灯笼,格外的惹人喜爱,叫人垂涎若滴。当你吃起这栆子的时候,倍感甜脆爽口,一股甜蜜的清香在你觜中回流,叫你吃了一颗想吃下一颗。
可是,叫人意想不到的是,这颗栆树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就离开了我们。那是由于中国共产党内部受到“四人帮”反革命集团的干扰和破坏,国家农村政策受到左倾路线的严重影响造成的。那时的我只有十来岁,不懂得什么叫做“走资本主义道路”,什么叫做“小生产经营者”。
记得那天下午,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像一块块宽闳的灰布笼罩着家乡的一切。大队干部带来了几个人,他们个个的左臂上套着一圈“红袖”,他们的手上各自抓着一把锯,或是握着一张刀。眼睛没有一丝神采,好像被一种薄膜蒙蔽着,辨不出事情的好与坏来。他们先去将三叔公和刘婆家的几颗水桶般粗的枇杷树砍了,然后又把二叔家的几棵梨树也砍了。我原以为二叔在城里工作,有人缘,他的几颗梨树是能躲过这一劫的。然而,也同样是砍了。我站在自己的栆树下面,远远的听见了这几株大树倒地时的“呀咂”声和“咯吱”声。这声音听起来会使人感到一种苍凉、悲哀的感觉。我知道,厄运就将降临到我家的栆树上。我紧紧地抱着栆树!大队干部一行几个人来到栆树旁,废了好大力气,硬把我拉开了。
我看着他们一刀一刀地将栆树砍倒的时候,心如刀割,隐约的听到她心中悲愤的斥责、痛苦的呻吟!看着她就此倒下的身影,我忍耐不住,失声哭了,泪水从自己的脸上涔涔的滚落下来……
我心中暗问自己:为何好端端的果树一下子就要砍掉呢?为何大人们没有一个勇于站出来制止呢?然而,儿时的我,那里知道?!在那个政治运动频繁的年代里,是无所谓正义与真理可言的。谁敢与这种盲目的行为作抗衡与斗争呢?在那个风云变幻的岁月里,人们的生命却与栆树、枇杷树一样同样脆弱,有多少坚持真理、坚守正义的人们罹难于冤屈之中?数不尽!!栆树终被砍了,她的枝干及绿叶在日光中逐渐枯黄,赤色的叶片脱落地面,躯干慢慢成了黑色……这就是绿色的生命——栆树的悲哀!
从此的我,再也不能到她的树上去捕知了,不能再到她的树下去捉蟋蟀、抓蝴蝶了。她曾给予我快乐和兴趣的空间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失去了心中最宝贵的东西,感到异常的空虚和寂寞,陪伴我的只是一颗孤独无助的心。每当我想念她时,我便去菜园,望着她曾经生长过的畦地发呆,久久不愿离去。盼望能再有一棵象她一样的栆树,在这里茁壮生长。往后的日子里,每当我吃起栆子的时候,总觉糟粕乏味,由衷的又会想起她蓬勃向上的生长模样,眼前又闪动着她开花的容颜,挂果的鲜红,一群小伙伴在栆子树下拣栆子的热闹场面……
改革开放以后,为了寄托我对她的思念之情,我特地从远地找来一棵栆苗,就栽在她原来生长过的地方,现在他的树干也已有碗口那么粗了,虽然看上去有点弯曲,但其生命力却也挺顽强的。那年有史以来罕见的大雪,他都熬过去了。最近几年,他的枝叶长得更加苁蓉、浓绿了。
每当我想起从前的她,我便会走到他的身傍,怀着一棵内疚的心情去亲吻他的绿叶,用手去轻抚他的枝干。有时还会为他撒点肥,浇点水,盼望他快快长大,能成为我童年时代的那棵栆树,能治愈我童年心中的创伤,能告慰她的在天之灵,能释放她心中的悲哀!
栆树,她既不去和名花争一朝之艳,又不与异草抢一束之光;既不去和骄杨绿柳夺一盅之水,又不与春桃夏桑斗一颜之美。而是默默地在风雨中生根开花,用其鲜红的果实来丰富我们的生活。
我爱这棵栆树,爱她朴素与平凡的品格,爱她临危不惧、乐于奉献的精神!
我爱这棵顽强地向上生长的栆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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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杨忠。笔名:象牙山人。梅州联通公司职员,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热衷写作,作品散见于《羊城晚报》、《梅州日报》、《今日兴宁》及网络平台。
编辑:夏鸥;校对:十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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