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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于世忠
种庄稼久了，我发现所有植物的生命大体有三种生长形式：一种是自主生长，不需要任何外在的辅助条件；一种是需要给其一个平台，生命才得以生长展示；最后一种最为霸道，是靠了吸食别的生命的营养来支持自己生命的壮大。这三种生命的生长方式各具特色，各有代表，基本囊括了所有的植物。第一种情况的植物最多。像树木、高粱、玉米、大豆等，虽然它们各自有着自己的生长习性，有高矮、粗细、弯曲等之分，但它们基本能自主生长。肥沃适宜的土壤里长得茂盛一些，贫瘠盐碱的土地上矮小柔弱一些，有人帮助撒把肥、浇些水，或修修枝打打叉灭灭虫会长得茁壮体面一些，否则会长得瘦弱萎缩一些。总之，只要有了土肥水等这些起码的生长条件，这些植物的生命都能够生长下去。第二种情况的植物很特殊，在它们的生命过程中，须得有一个平台，否则生命很难维持，生长很难继续，更别说繁衍后代了。这种植物多是一些藤蔓植物，像丝瓜黄瓜、爬蔓的豆类等，它们没有主心骨，不像树木、高粱、玉米等自主挺立起来向上生长，而是在生长的过程中寻找一个载体，借助这个载体，攀援上去，让生命得以延展、得以辉煌。这种载体可以是人工搭起的一个架子，可以是附近的一棵别的什么高大的植物，可以是近旁的一茎枯草……反正逮着什么是什么。如果没有载体这样的平台，它们的生命只能在地上匍匐爬行，如果再赶上周围草木丛生，那么它们的生命必是泯然众人矣。第三种情况是植物王国里少有的特例。有的植物自己很难生存，靠吸食周围别的植物的营养作为生长的动力。黄河入海口新淤地上有一种叫做菟丝子的蔓状植物，就属于这种生理构造特别的寄生植物。它与豆类相伴相生，生长过程中其藤蔓攀附缠绕在豆棵上，而且藤蔓上长出密密麻麻的尖刺，戳入豆棵体内，吸取养分。往往一棵菟丝子能缠死一大片豆棵，而它自己却越长越疯。如果周围没有别的植物让其攀附，那么绝难生存下去。还有，据说非洲有一种会吃人的树，动物一旦被它抱住，就很难挣脱。这种树会分泌出一种消化液，吸取动物体内的营养供其自己生长。世间万物一理。植物的生长方式是这样，那么动物呢？人类呢？想必也不外乎这三种情况。生命是有方向的。以植物为例，其大致可分为两种情况：一种向上，一种走远。树木、芦苇、高粱、谷物等向上生长；蔓草、南瓜、西瓜等则是匍匐在地往远处爬行。小时候就曾做过实验，院子的一角种了一片向日葵，其中有一株特立独行长得格外高大，为了让它等一等周边的伙伴，我独出心裁将一块土坷垃压在它凹陷的顶部。结果，压了十几天，没起到一点作用，它仍然一点一点向上生长独领风骚，周围没有哪一棵能够超过它。前几天，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风雨把我菜园里的那片玉米刮倒了。玉米刚刚够到腰际，长势喜人，可是倒伏后像卧倒的士兵一顺风地匍匐在地上。心疼至极我就想将它们一株株扶起来，可是还未动手，被邻地的一位老农制止了。他说，庄稼还小，它完全能够自己站起来。我将信将疑，就一边观察一边期待老农说的那种结果。果然，没有几天，玉米站起来了，开始它的身体还有一个弯度，后来连弯度都没有了，直直向上。望着玉米上方的那片天空，我心里好不激动，那是它们生命追求的方向，生命不息，生长不止。我的菜园有一段处在一条河坝上，河坝很高，有两米多的样子。河坝的外侧就是一片荒草地。去年我在坝顶上开垦出一片平地，种植了几穴南瓜。可是南瓜爬秧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难题，因为坝顶上边的面积小，还有一些豆角长在那儿，瓜秧没地方爬了。我看坝下就是荒草地，就用镰刀把草钐去，把秧蔓自上而下引了下去。瓜秧很不情愿似的，先是把头高高抬起，并扭了回来，像在回望它先前生长的地方。后来隔几天再来看它，却让我大吃一惊，瓜秧居然扭回头来，倔强地顺坡爬了上来。我想都没想，又把它顺了下去，并用瓜铲挖土压住它的蔓子，有点强制的意味。可是，再隔一段时间，它依然顽强不屈地做出老样子。如此再三，虽然瓜秧被我强制爬下来了，但是四五米的坡路上却没有留下果实，尽管我给它压过蔓，也对过花，但最后还是销化了，只在坡下的秧头上坐了一个很小的南瓜。今年我吸取教训，早早在河坝底部开出一溜土地，种上了南瓜。瓜秧向上爬似乎是顺茬，目前南瓜秧已经接近顶部，在长长的爬上来的坡路上，绿绿的南瓜隐藏在同样绿绿的瓜叶底下，偷偷地生长。看来丰收已成定局。哦，我似乎明白过来，生命是有方向的，只有顺应它的方向，才能长得高、走得远。植物尚且如此，我们人类何尝不是如此。我们没有理由和借口不积极向上。
作者简介:于世忠，东营河口人。教师出身，现已退休。内退后为了排解身边的孤独，一边侍弄菜园子，一边学码文字。不为名利，只为乐趣。他把这定性为文化养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