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选登十八】平凡：表哥进城
平凡
和往常一样，吃过晚饭，刷了一会微信，又把准备给《孔雀文化》微刊投稿的一篇稿子修改了一遍后，便准备上床休息了。
表哥陈二柱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
“听说你当公司领导了，明天我进城去看看你。手头有什么事先放一放，咱哥俩有些年头没见面，找个大酒店，好好喝几杯！”
表哥比我大两岁，是我舅舅家的孩子。小时候，因为父亲长年在外地工作，母亲便带着我住在姥姥家。姥姥和舅舅在一个大院里住，我和表哥陈二柱从穿着开裆裤一直玩到快要上学的年龄才回到父亲的村子里。再后来，我从小学读到中专，毕业后分配到了市里上班，表哥一直在村里务农。
表哥的村子在山沟里，离我所居住的城市八十多里路程。交通不便，加上那时通讯也很不方便，我和表哥的来往便越来越少了。
“又是村里的穷亲戚！耳朵真灵，不就是当了一个小小的经理嘛，你这才提拨了几天功夫，他就要上门了。还去大酒店喝几杯，来头不小！告诉你，你表哥若是开口借钱，咱可是一分没有。若要提起往事，二十多年前借你的两百元钱还没还呢！再有，赶明儿我翻翻箱子柜子，找几件过时的旧衣服，再准备一条烟两瓶酒酒，把他打发走了事。”
因为接电话时按了免提键，所以我和表哥在电话里说的话，妻子于虹听得一清二楚。对于表哥，妻子向来没有好印象，所以说出来的话便很难听。
于虹说起借钱和给表哥和拿旧衣服的事，倒让我想起表哥以前进城到我家所经历的两桩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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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第一次进城找我，还是在二十几年前的一个腊月天。那年我中专刚毕业毕业，分配到了市里的药材公司上班。于虹是和上班后认识的一个同事，我们正如胶似漆地热恋着。
表哥是骑着一辆加重的永久牌自行车，从村里一直到了市里的。
“兄弟，听说你参加工作进城了，恭喜啊！这不快要过年了嘛，我来看看你。你长出息了，我当哥的也高兴。只是，今年村里收成不太好，年难过啊，想给你嫂子和侄儿买件衣服换换新，可……”
穿着一身破旧棉衣棉裤的表哥把自行靠墙一立低着脑袋，说出了此次进城的目的。原来是手头紧了，想找我借点过年的钱。
我也是一个刚上班不久的小年轻，手头并不宽裕。可我知道，表哥远道而来开口向我借钱也是无奈之举。没办法，连零带整，把全身仅有的二百多元钱掏出来都递到了表哥手中。
拿了钱的表哥丢下几句感谢的话，饭也没吃一口，急匆匆地骑车走了。
“把钱都借走了，看你自己怎么过年？”耳边响起的是未婚妻于虹对我的埋怨。
说好年前要买点礼品去拜见一下于虹父母的，这一来，只能全免了，于虹肯定不会满意。
一晃又过了许多年，表哥第二次进城找我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这一次他骑的是一辆轻型的摩托车。表哥说摩托车是借别人的，这样走起来快点。他说想让我托人贷点款，办个养殖场。我实话实说，这事咱真办不了。表哥听了倒也没说什么，看的出来，贷款这事，他本来也没有在我身上寄太大的希望。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企业职工，哪里能贷得到款呢？
我把表哥领到一家小酒馆，兄弟俩边吃饭边聊了起来。表哥这次来，人也精神了许多，言语中时不时就说出几句新名词。
“兄弟你是读过书见过世面的人，我来找你我主要是商量一下如何办养殖场的事。村里现在修通了公路，不像过去封闭了。这次进城是想让你给我写一份立项报告，写好后，送到乡里和县里，争取得到政府的扶持和帮助，让山村里的资源得到开发。。”表哥详详细细地把养殖计划给我说了一遍。
“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只要咱能搭上改革的这趟快车，就一定能够发家致富，过上好光景！”
我觉得表哥的想法很好，答应一定尽全力把报告写好。我把
因为当时我家里的住宿条件很差，只好把表哥安排在单位的客房里。兄弟俩连着加了几天班，把立项报告写好后后，他高高兴兴地骑着摩托车回去了。
以后的几年，表哥再没进城看我。因为都有了手机，所以经常在电话里说说话有时在电话里聊几句。表哥说他很忙，等有空了一定到城里来看我。
“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兄弟你借给我的二百元钱真的是救了急帮了忙。我陈二柱是知恩图报的人，肯定要加倍偿还。”这样的话，表哥说过许多次，我只当耳旁风，听听便过去了。
不知哪股风，终于要把表哥吹来了。不管妻子于虹嘴里怎么说，能见到表哥，我是打心里特别高兴。
第二天一早，我们全家还正在吃饭，表哥的电话又打来了。他说他在楼下，问我住在几单元几楼，他要上来。我说，你在院里等等，这就下去接你。
一辆越野车的旁边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不细看，还真不敢相信这就是我的表哥陈二柱。
“兄弟啊，这是几箱山里散养鸡下的笨蛋，还有半只绵羊肉，袋子里装的是核桃和山蘑菇，来，咱一起搬上楼去。”
表哥给我带的礼物装满了他车的后备箱，我们来来回回跑了两趟才搬上了楼。
坐在我家的沙发上，兄弟俩喝着茶又开始聊起了天。交谈中，表哥告诉我，他如今的养殖场已扩大了规模，增加了养殖品种。除了养鸡养猪，还盖起了许多大棚，种蘑菇，种草莓，通过这些绿色产品的生产和市场投放，带动了村里的其他产业。他现在是村里致富的带头人，去年全票通过，当选上了新一届的村主任。
“改革开放让过去落后的农村大变了样，兄弟你抽空一定要回去看看啊。现在的村子里不仅山清水秀空气好，而且说句实话，村里农民现在的收入也肯定不比你们上班的少。我计划着除了继续发展养殖业，还要在乡村旅游业上谋点出路。你不从小就点子多文采好吗，抽空给咱出谋策划、大力宣传一下。对了，我以村主任的名义表个态，现在不比过去了，你给我们村的所有的服务都是有偿的，就当请你做顾问了，行吗，哈哈哈哈……”从来没有见过表哥的笑声竟然这样爽朗。
在其位则谋其政，村主任陈二柱正在为他美好的未来描绘蓝图呢！
“兄弟，忘了一件事。这是两万元钱，当初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帮了我，这么多年了，连本带息还给你！”表哥边说话边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钱。
我和妻子于虹对视着，这钱，咱能收吗？
（审稿：丁松 编辑：丁智群）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平凡，原名刘高田，山西忻州市人，追求平凡的生活，以真诚和执着在文学的道路上耕耘，擅长小说和诗歌写作，主张个性化创作，从平凡的生活中挖掘创作素材。《江山文学网》签约作者、特邀作家，《孔雀东南飞文化》微刊签约作家，《青萍文艺》专栏作家。作品在多家文学网络及国内知名文学微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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