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痛悼念“忘年交”宋继琢伯伯。祈愿老人家一路走好,安息。
总第
290-3期 点击上方“雪域老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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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痛悼念!回忆采访宋继琢老首长二三事
杜宗林
2020年10月21日午时,原著名作家杨星火之女雪松大姐来电,痛言宋继琢伯伯仙逝。我大惊,呆立半晌无语,又急速起身,沿滔滔江安河奔走。想起老首长宋继琢昔日音容和对我的无限关爱,不禁热泪纵横、大放悲声……
宋继琢老首长离休前曾是山南军分区政委。我新兵入伍所到之地,山步53旅一营就在山南下辖加查县。后来,我从西藏军区修供站学习有、无线电技工毕,乘旅通信营张老兵驾驶的解放牌汽车返回旅部甲格,途经山南时,在分区大院停留片刻,那成片高大的白杨和铺金满地的落叶,以及掩映其间的白铁皮房屋,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与宋继琢老首长的交往就比较自然和亲近。特别是2018年年初我采访老首长,并将“稳定藏军九代本的十八军代表宋继琢”一文初稿交与审核后,我们这“忘年交”就更加熟络起来。
宋继琢老首长1941年参加革命,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后转战南北,挺进西藏,参加平叛和对印自卫反击战,其丰富的阅历和对敌斗争经验成为我特别感兴趣的话题。2018年夏,我再次前往成都军区总医院,想对老首长做更加深入的了解。
还是10楼10号床。我敲开门,轻轻走进去时,已经快上午11点了。
2017年6月7日,本文作者与西藏军区老首长宋继琢和他的长子----原边防三团训练队队长宋绪玉在一起
宋继琢老首长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坐在床上,后背垫了白枕头靠在床头,手里拿着遥控器,目不转睛地看电视。17英寸的液晶电视正播放抗战剧。我叫了声宋伯伯,又抬手敬礼,在床尾停下。护工师傅,一头短发,红脸膛,深浓眉毛的中年男子跑来把枕头挪了挪,并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宋继琢老首长看见我,咧开嘴笑了,又举起青筋纵横的手,向我摇着打招呼:“坐,坐啊。”回头让护工给我倒水。
我在靠床的一张沙发木圈椅上坐下。一位年青的女护士穿着淡蓝色工作服,脚蹬一双小巧的白色低跟软皮鞋,一声不响地送来药袋,微笑着交代几句后离去。护工在一旁把电视音量调小。
“宋伯伯,您是我们西藏军人的典范,您一定有很多精彩的故事,能不能给我再讲一点?”
“有啥呀,不是都很平常嘛。”老首长边摇头边摆手。他那满是皱纹,饱经风霜的脸上甚至泛起红晕,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避开了我热切探询的目光。
宋继琢(三排左1)与战友合影
宋继琢老首长的经历我早有耳闻,原十八军老兵、53师师长董书文遗孀彭玉文阿姨曾给我提过。我掏出纸笔,微笑着看着老人家问:“宋伯伯您打过日本鬼子没有?”
“遭遇过。”
“能详细一点吗?”
“没啥,就是组织民兵那会儿,1941年中秋节前后的事。那年农历八月初二,我儿子降生,八月十四日又遇母亲去世。正在悲喜交加之际,八月二十日,一股鬼子从黄山据点到我们村扫荡。得到消息后,按既定预案,一是由我组织民兵带领群众撤离村庄,分散隐蔽到西盐滩、青纱帐、草丛和山洞里。那时儿子刚出生十八天,免不了不时哭闹,为防止敌人听见,我老伴儿用手紧捂孩子的嘴,不让发声,差一点憋死。与此同时,组织觉悟高身体好,训练有素的民兵做好战斗准备。二是由我父亲和几个老年人在村里应付鬼子。鬼子问村里的人都到哪去了,父亲回答说,我们村的老百姓穷,大部分人下海捞鱼虾去了,还有一部分被你们抓去修公路、修机场,只剩下我们这些老头子了……正是这样积极应对,才退敌出村,使广大村民免遭烧杀抢掠。”
我真没想到,宋伯伯年龄这么大了,而且还讲得这样清晰,思绪一点也不混乱。“确实精彩,宋伯伯真厉害!”我两眼放光,由衷赞美。宋伯伯低头一笑,竟然有些腼腆。
“宋伯伯,听说您参加过62年的中印战争,当时您在哪里?做了些什么工作?”
“我那时任察隅战俘营营长……”(请看“听西藏军区宋继琢老首长讲1962年中印战争察隅战俘营故事”)
1962年--1963年察隅印俘收容所解放军管理人员合影(宋继琢三排左三)
采访正要结束,门开了,进来一位身高1.80米以上,身材挺拔,戴一副宽边眼镜的老年汉子,他是老首长的二儿子,原西藏军区秘密战线的转业干部宋绪平,我们曾经见过。
看看时间不早,我起身告辞,宋继琢老首长拉着我的手,向儿子绪平道:“你带小杜去吃饭啊。”
“不用,宋伯伯,我得走了,下午还有事呢。”我赶紧道。
“那哪行,再忙也得吃了饭走。”宋伯伯不高兴了。我不敢违老人家的意,留下来,随宋绪平老兵去了就近餐馆。
饭后,宋老首长执意要送我下楼。
走出干部病房大门,我回头一看,宋继琢老首长坐在轮椅上,仍向我挥手不止。那一刻,我突然感到一阵胸闷,一股热浪从腹腔向上汹涌,眼睛热热的,瞬间一片矇眬……
再次见到宋继琢老首长,是2019年农历五月十二,这天是他百岁生日。老人家耳朵明显听不到了,就算戴了助听器也得大声讲,有时还得靠一个A4纸大小的白板笔写下对话内容。但他一见到我,就认出来,还连问我工作好不好,身体怎么样,满眼的慈爱和关切。
离开的时候,我向老首长敬了个军礼。但我没想到,这是我与老首长的最后一面,那次分别,竟成了我们的永别……原计划在今春前后去拜访他老人家,可无孔不入的新冠病毒和西部战区总医院严密的防控措施让这一愿望成了遗憾,成为一首永远写不完的诗……
宋继琢老首长走了,他以101岁的高龄驾鹤西去。因家人遵其遗嘱,丧事从简,不在家里设灵堂不收花圈,也不通知战友亲朋,不收慰问金。我知晓噩耗时,老人家已于两天前去和故去的老战友相聚,从此阴阳两隔了。
临文涕零,祈愿老人家一路走好,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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